同學們随着劉有才一起看向門口，卓惜就這麼大大咧咧走了進來，落落大方上台做了個不到十秒的自我介紹：“我是卓惜，今天的轉校生。”

劉有才都沒反應過來：“沒…沒了？”

卓惜點頭。

她不喜歡那些冗長的介紹，那些花裡胡哨的前綴也沒有任何意義。

她也不樂意跟人說這個。

劉有才汗顔，心道隻怕又來了個小祖宗。沒辦法，隻能給她指了座位：“你就暫時坐那兒吧，每月我們都會換一次座位，到時候可以再調整。”

卓惜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向唯一一個空出來的位置，桌上大剌剌攤着一桌子書卷。旁邊占了兩張桌那人正百無聊賴撐着臉，和她對上視線，瞬間隐隐開始較勁。

她正要開口，那人先舉起了手反對：“老師，我覺得不太行。”

劉有才狠狠瞪他一眼：“卓焱，把手放下！新同學第一天來咱們班，應該團結友愛互幫互助，你看看你這樣像什麼話？”

卓焱手是收起來了，嘴上卻仍沒揭過：“那您也稍微征求下新同學意見不是？我這亂慣了，她也未必樂意和我坐。”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趕緊把桌子收拾出來，一會兒不盯着你這桌子就亂成狗窩！”劉有才真是沒好氣，這卓焱就總能出巧挑着他最忙的時候給他找事。

想到他性格，劉有才突然也确實有點擔心這姑娘坐旁邊會受他影響，遂詢問起卓惜意見。

本來麼，卓惜确實很抗拒跟他成為同桌。但誰叫她這人受不得激将？

不是不想和她坐嗎？她就偏挨着他給他找膈應。

這麼想着，卓惜笑的人畜無害，聲音也乖巧懂事：“我聽老師的安排就好，無論在哪個位置上課都影響不到我的學習，請老師放心。”

卓惜走關系進的學校，自然沒有曾經的成績可查，所以她能順利進來也不是沒有條件的。還有兩天就是這學期的期中考試，她最差也得進到年段中上遊才能被留下。

卓惜毫無壓力。

劉有才忍不住感慨：“你聽聽你聽聽，卓焱，你和新同學還是本家。我希望你能學學新同學，端正态度好好學習，争取别再把咱班均分往下拉了成不成？”

卓焱：“……”

怎麼忽然感覺，他一遇上卓惜就總在吃癟？

卓惜毫不客氣伸手把他那些擦屁股都嫌硬和多餘的低分試卷推回他那半邊，也懶得跟他說話。隻從書包裡扯了點紙，又從保溫杯裡倒了點水，沾濕了擦桌子。

卓焱冷眼旁觀着她慢條斯理收拾着，扯出聲蔑笑，心道：裝。

他倒要看看她能裝多久。

— <○ —

“怎麼會來找我？”

陳秀珍穿着一身黑色職裝，頭發盤進發網裡，擦着晃眼的紅色口紅，襯得整個人幹練又嚴肅。也因此，說出來這話落入耳朵裡，聽着格外不近人情。

孟沅默默退了幾步：“我想求您幫個忙。”

陳秀珍第一反應是立刻皺起了眉，表情不太好：“什麼忙？錢不夠了？還是什麼。”

身側垂下的手臂一瞬緊繃，大拇指藏在四指包裹中将掌心掐得生疼。孟沅咬咬唇，隻覺得無比難堪，也難以啟齒。

可想到什麼，她來回深呼吸了幾次，朝陳秀珍解釋了一下來找她的真實理由。說完後快速再次垂下頭，不敢看陳秀珍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審判。

孟沅不知道氣氛具體凝滞了多久，久到她感覺四周的空氣都被鎖在一小方地界，随着呼吸逐漸稀薄。她喘不上氣，卻又固執的沒有逃離。

比起卓惜的前途，她一時的難受也沒有什麼。

在來找陳秀珍之前，孟沅已經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她甚至在此前還問過班主任關于轉校和借讀的規章制度。見到陳秀珍以前，也在心中打了數遍腹稿，這才敢邁出了這一步。

直到孟沅無限難堪别扭，面前的陳秀珍才開了口：“像你說的這種情況，一般需要家長帶上學生先去當地派出所開具戶籍證明，還要帶上過往的成績單。轉過來這邊也需要有穩定的住所，不然沒有居住資格也很麻煩。”

她的口吻讓孟沅一時間拿捏不準她到底願不願意幫忙。

遲疑了一會兒，孟沅還是粗略跟她講了點情況，話裡仔細表達出這個轉學手續對她和卓惜來說都非常重要。

再次靜默半晌，陳秀珍忽然擡眼看她：“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這女孩是你的朋友？”

孟沅基本上都不會主動聯系，這方面她一直做的很好，若不是每半年都會給一些錢，她可能早就忘了還有這麼個女兒存在了。

所以這次孟沅忽然找過來，她很詫異，得知是為了别人的事情，就更詫異了。

孟沅垂眸，語氣中夾雜了絲情緒，就連她自己也忽略了，隻認真點點頭：

“她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