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眠
看客來來往往。
台上的表演卻從未停止。
如此輪轉了幾個日月,打賞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嬴甯每次結束演出端着小盆子從衆人眼前經過時,總會或多或少接到一些靈珠和靈石。
表演的第一天,團長就給了她遠超輿圖所需的靈石,隻是她弄不太清楚手裡的是多少,便繼續勤勤懇懇在台上又表演了五天。
等到團長給她的小袋子已經快要裝不下,她終于決定去上次的店裡把那張輿圖買回來。
接待她的還是原來的管事。
見她拖着一整袋的靈珠過來,那管事吃了一驚,問她有沒有儲物袋,需不需要買一個。
嬴甯哪兒知道儲物袋是什麼東西,兩人當即又叽叽呱呱很是交流了一番,最終以半袋靈珠的價格,嬴甯收獲了一個可以裝很多靈珠的小錢包、一張雲鏡城的地圖。
她将剩下的靈珠收入新得的錢包。
上次那隻雪狼媽媽給她的牙齒,她也從蛋殼裡掏出來放了進去。最後将錢包牢牢系在自己的腰上,拍了拍,離開的時候背脊格外挺直。
【花自己賺的錢就是硬氣。】
【蛋蛋這些天辛苦了,奶奶這兒抱抱。】
【我看它玩得挺開心的,談不上辛苦吧?】
【就是,你看它這幾天挨過一次打沒有?】
【哈哈就因為它,團裡的一大半妖獸都被解散了,團長寶貝還來不及,還挨打?】
【賺錢了先去洗個澡吧崽,看了都快一個月了,還不知道是兒子還是閨女呢(遠目)。】
【要不……設個賭局吧?賭它到底是男是女。】
【行啊!我賭一百塊,男!】
【随一百,女!】
嬴甯出了店門,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好像意識到自己髒兮兮的臉有點配不上,溜進蛋殼給自己換了一身,換成了原來的破布爛衫。
再摸摸自己的臉,她很是滿意:“嘤咛(這樣就不用洗澡了)。”
現在她拿到地圖,已經可以去雲鏡城了。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出發吧。既然要離開,妖戲團的工就打不了了。想到那位對自己很不錯的團長,嬴甯決定去跟他告個别。
她順着來路往回走。
經過一家賣餅的店,用十個靈珠換了十張,九張放進錢包,一張拿在手裡吃。
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忽然聽見“嘭”的一聲,不知道是從哪兒傳過來的,整條街都跟着顫動不止。
嬴甯當即收回餅就近抱住一家店門口的柱子,眼神瑟瑟躲避着掉落的磚灰。
地動很快就鎮定下來,但街上卻沒有因此鎮定,反而愈發喧嘩。
衆人朝着同一個方向望去。
有人從店裡跑出來張望:“怎麼回事?瞧着像是城主府的方向?”
“剛才看見一道遁光朝東邊去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這些事不是嬴甯該想的。
她拍了拍頭上的灰繼續趕路。
隻是每走到一條街,路上的大人都一副很震驚的樣子,嬴甯看得有些疑惑。
回到團長的小院,團長并不在院子裡。
嬴甯想到街上四處奔走的大人,猜到團長應該也是跟他們一樣出去了。
不在那怎麼辦呢?
嬴甯張望了一會兒,并沒有繼續等下去,而是對着空空的院落作了個揖,“嘤咛嘤咛”叫了幾聲,随後慢慢轉身,離開了。
她來到以前自己過夜的城牆下,想要拿回之前那位大胡子叔叔送給她的傘,但原地已經沒有了,她走了一圈,隻在沿牆那排小妖獸腳下找到一根光秃秃的竹棍。
看着愈發灰頭土臉的小妖獸們,嬴甯歎了口氣,從錢包裡取出三張面餅,放在了它們的面前。
所有小妖獸一臉狐疑。
“嘤咛嘤咛。”
嬴甯讓它們吃。
說罷她起身往城門的方向走,半路回了一次頭,見它們在自己走後拿起了面餅,抿嘴微微笑了笑。
【看路,看路啊崽。】
也就是這一恍神的功夫,沒注意腳下,踩中一顆石頭,“啪叽”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噗噗……”
她很快起身,拍了拍灰,回頭發現剛才絆住自己的并不是石頭,而是一個人,一個……胸口破了好大個洞,血糊糊的人。
“嘤咛!”
嬴甯當即吓了一跳,抱着蛋殼擋在身前。
遮遮掩掩看了幾眼之後,越看越覺得這人臉上的大胡子很眼熟。
她借着蛋殼的遮擋悄悄上前,從他和自己相似顔色的衣裳,終于确定他就是那個大胡子叔叔。
“嘤咛嘤咛?”
她輕輕推了推地上的手,沒有反應。
她又推了推他的胳膊。
大胡子感覺到震動,掩藏在亂發下的眼睛微微睜開。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嬴甯,他扯了扯嘴角,聲音很是虛弱,“你看,我就說……跟着我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