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了照顧我們這些孤兒一生未娶,也沒有子女,我們就是您的子女,您住進去理所應當,更何況小松還小,總不能帶着他一起吃苦。”莢樂勸說。
她原本對院長爺爺的感情很複雜,對方照顧了她撫養了她不假,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關注實在不多,很多時候都會忽視自己,孤兒院裡那麼多孩子,沒法方方面面都注意到很正常,所以兩人的親疏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位置。
就像是孩子與不愛孩子的父母之間的關系,二者隻是履行義務,偶爾問候,卻并沒有真正付出感情。
但當她翻出那本日記,還有花名冊裡細心的備注,才知道老人是愛她的,隻是隐而不發,精力有限。
親自撿回的孩子,怎能不愛?
也因此,莢樂才放下兩人之間的芥蒂,她所遭受的那些,不是老人刻意視而不見,而實在是無能為力。
這番勸說令葉平良意動了,他松口答應下來住去交易區的請求。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回去接小松。”諸傳也很高興,眉宇間的頹喪散去大半,但轉而又有些失落。
自己做了那麼多對不起莢樂的事,不說買的房子裡有沒有他的位置,他也不能沒臉沒皮地賴進去。
不料莢樂随意掃視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爺爺年紀大了,小松又還小,你也住過去照顧吧。”
“好!”諸傳眼前一亮。
決定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三人便開始收拾病床上的東西,準備打道回府,喬遷新居。
這時,一個矮矮的小姑娘擋到了莢樂勉強,二話不說先是跪下來,瘦小的膝蓋骨重重磕在水泥地闆上,立馬給她磕了三個響頭,像是感覺不到痛,三個頭磕完,皮膚上便也擦出了血。
那血從傷口裡冒出來,順着流到女孩的下巴,她才帶着哭音懇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媽媽。”
女孩不知道莢樂是怎麼治好隔壁床爺爺的,隻知道人一來,幾人說了一番話,那就剩一口氣吊着命的爺爺,就能生龍活虎地下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下來求人有沒有用,隻知道媽媽再這樣下去放任不管,可能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
恰在此時,衛生所的醫生進來查房,她沒注意到病房裡的異樣,邊手裡拿着記錄闆進來,邊點名:“四号床,葉平良?”
見沒人應聲,她便準備叫人把失去意識的病人擡走,才注意到房間裡站着的幾人,包括奇迹般站起來的葉平良。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不确定地問:“你好了?”
“是的,多謝醫生這些天的關照。”
“你竟然真的好了,等等,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小女孩知道有其他人進來,但她并未站起身,而是一言不發地繼續磕頭,大有一副莢樂不答應,她就磕到死的意思。
莢樂不是那麼冷血的人,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或許命運讓她獲得豐饒與生命女神神格,就是為了讓自己力所能及地拯救世人?
即使污染是一種進化,不可避免地帶來傷亡,但她也能盡力而為減少傷亡,讓更多人活下去不是嗎?
“好,我救你媽媽。”莢樂阻止了女孩繼續磕頭的動作,還順手把女孩額頭的傷勢也給治了。
“你媽媽在哪?”
女孩指向一号床的女人:“那就是我媽媽。”她說着小跑過去,晃了晃母親的胳膊,試圖将昏迷中的女人喚醒,但無濟于事。
這個病房似乎都是瀕臨死亡的重症患者,莢樂走上前,小女孩讓開位置。
邊上旁觀的醫生沒有說話,她想看看這個漂亮得出奇的少女要怎麼救一個将死之人。
莢樂握住小女孩母親的手。
這雙手很是粗糙,指甲蓋的縫隙裡還有不少灰塵,她甚至能看見有跳蚤在女人的袖子裡活躍。
開始治療,她先是給病人的身體探查一番。不止一種病,還有不少的并發症,大多都是因過于勞累,長時間熬夜,饑餓引起的。
維持避難所的運轉,需要的不僅僅是實力高強,能夠保護安全,搜集物資的職業者,更多的是從事大量體力勞動的底層人民。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由這樣的底層人搭建而成,很顯然,小女孩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莢樂确認了病症所在,就開始針對性地治愈病竈。
因為她已經想好了,要把整個衛生所,病情比較嚴重的傷患皆治愈一遍。既然如此,就不能一股腦地注入生機浪費神力。
畢竟剛過來的時候,就連衛生所的走廊裡都躺滿了人,哀嚎聲此起彼伏,需要她幫助的病人可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