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域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澄澈的流水環繞着一方清幽小鎮,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伴着雲煙晚霞,何其怡然。
怎奈天公不作美,隻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便輕松擾亂了這一方小小天地。
天上刀光劍影,法術橫飛,地上屋牆瓦片肆虐,刀痕坑洞遍野,不消片刻便已血流成河。
世家權利争奪,最苦的往往是平民百姓。還沒能來得及掙紮,就已永遠消失于世間,渺無聲息。
廢墟中,上官黎身後的父母不知何時沒了聲息,黏稠的血液順着她的臉頰流下,看着眼前慘景,她一陣恍惚,依稀間,好像又聽見什麼劃過皮肉的聲音……
待她再有記憶時,身體早已離開了那片人間煉獄,眼前天地遼闊,她卻不知該何去何從,背後,父母的餘溫猶在,不料一陣風過,徹底冰涼。
上官黎猛地從夢中驚醒,待看清眼前的場景後,才反應過來今夕是何夕。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情了。
或許是此地流水人家,一片悠然,像極了她的故鄉,才使得她墜入往事。
“小姐?”不遠處,一位束發少年聞聲望來,疑惑出聲,目中滿是關懷。
“沒事。”上官黎淺淺一笑,隐去心事,正色道:“我們準備準備出發吧。”說着便自地上起身。
村落中,數家煙囪冒出煙霧。
“姑娘,你們還走不走的?”身旁農夫見上官黎對着房屋走神,不免催促。
“抱歉。”上官黎聞聲道歉,上了牛車。
臨走時,卻是又看了此地一眼。
車轱辘碾過石子路,震得車身不斷晃動,連帶着車上幾人也跟着搖晃,車上牛草的味道随着晃動,更加清晰的闖入幾人的鼻尖。
臨關不免嫌棄的皺眉,用手微掩住口鼻,不停的催促着:“老伯,可以再快點嗎?”
“已經很快了,我還想早點回家吃飯呢!”老伯啧了一聲,不耐回道。心中隻覺這城裡來的公子小姐就是事多矯情。
上官黎眼見老伯面色不善,隻得無奈笑道:“老伯,這次真是麻煩您了,耽誤您這麼多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
老伯見上官黎溫聲細語的,也不好再說什麼,冷哼一聲,碎碎念着:“遠來是客,遠來是客……”
這個世界本是荒蕪一片,直到某一日,天降使者,劃分七域,制定法度,才得以有如今的繁華。
此時,上官黎與臨關正處于七域之一——真鏡域的邊境。
不遠處,幽深的密林似野獸般虎視眈眈,掃視着路過的行人,仿佛下一刻便要撲上來将人拆之入腹。偶爾間,還能聽見深處傳來的凄厲嘶吼,令人膽寒。
若是換了尋常人,遠遠瞧見便該思索着避開,可偏偏上官黎不走尋常路,硬要從此處入境。
“小姐,咱們做什麼這麼憋屈?”臨關下了車便開始抱怨,“好好的出行工具不用,偏要跑到這裡坐什麼牛車,怪難受的。”
末了又捂着鼻子補了句,“臭死了!”
身後還未走遠的老伯聽了,白眼一翻,大聲回敬:“你才臭!”随後便駕着牛車潇灑離去,隻餘臨關暴跳如雷。
上官黎默默看着這一出鬧劇,忍不住上揚了嘴角。待老伯消失于遠方,她方才拿出地圖。
“你從這裡繞一圈,走東邊進林子。”
上官黎指着一條早已規劃好的路線,吩咐到。
“那小姐你呢?”臨關發問。
上官黎收了地圖,看向正前方,雲淡風輕:“我從這裡進。”
天邊的烈陽逐漸西斜,幽暗的密林更顯可怖,時不時傳來的幾道野獸嘶吼,驚起一片飛鳥。
暗探來報,真鏡域領主病入膏肓,恐時日無多。由此,本就對那片領域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此時更加按耐不住,暗中朝真鏡域聚集而去。隻待真鏡域領主歸天,便群起而攻之。
上官黎在臨關離開後,并沒有立即進入密林,而是在不遠處随意找了方平地,席地而坐,閉眼假寐。
時間漸漸流逝,飛鳥陸續飛回,輕盈的羽翼穿過樹梢,帶動片片綠葉。
遠方,草地摩挲的聲音傳來,片刻,便到了上官黎跟前。
“你是上官家的?叫什麼名字?”
身前,一道清亮卻極具攻擊性的聲音響起。
上官黎聞言擡眼,隻見身前正立着一位容顔俏麗,神色高傲的少女。
那少女遮住了背後的斜陽,身前的影子正好蓋住上官黎,兩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上官黎緩緩擡眼與其對視,默然道:
“問這個問題前,不該先報上自己的麼?”
“呵,”那少女不屑一笑,後退一步,“看來是談不攏了,直接動手吧。”
還未等上官黎動作,那少女身後通身貴氣、穿着繁瑣,卻略顯沉着穩定的少年忽地上前一步,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同伴。
“尤息,别急。”
言語間,那少年身上的金色配飾随着他的動作,沙沙作響。
那少女遲疑地收回了動作,滿目疑惑。
“離林子太近了。”
那少年提醒道,面色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