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什麼了嗎?”
月光下,上官黎與風蕭卿圍着篝火而坐,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灰白。
“沒有。”風蕭卿說着,反手掏出一袋藥,遞給上官黎,“補補血吧。”
藥袋懸在空中,對面遲遲沒有接過的意思。
上官黎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這人,微揚的眉眼滿是打量。
直覺告訴她,這人肯定看見了些什麼。
萬籁俱靜,兩人目光相接,暗流湧動。
良久,看風蕭卿實在沒有開口的意思,上官黎才勉強接過。
“謝了。”
風蕭卿随之收回目光,低頭倒弄着藥草。
那時,雖沒看清面容,卻看清了他的身形。
那道黑影,分明是個垂髫小兒。
與此同時,密林深處一片湖泊邊。
一個身着紗裙,長發飛舞的女子正蜷坐在湖岸,素手一點,層層波瀾向湖中心擴去,起伏不定的波光在月色下更顯寒涼。
“你要是把他們玩死了,小心識天人不高興。”
輕柔的聲音在湖面回蕩,空靈而又神秘。
“這不是正合他意,有什麼不高興的。”
一道稚嫩的聲音回到,語氣中滿是不在乎。
“小孩子不懂還是别搗亂了。”又是一道沙啞的聲音。
那稚童似是不服,“年老體弱的妖精才該歇着才是吧。”
“你!”
就在二人争論之際,卻見那薄紗女子指尖微擡,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
下一刻,天邊一道流星落下,直擊湖面。
那女子随之化作一道水波躍入湖間。
“咦?剛才不是挺熱鬧的麼?”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
湖面之上,随着水霧散去,漸漸浮現兩道人影。
遠遠望去,隻覺那兩人氣度不凡,不似凡人,細看之下,周遭竟泛着一絲淡薄的聖光。
稍顯儒雅的那位公子輕搖折扇,笑着對身邊人嗔道:“誰叫你這麼大動靜。”
身邊少年尴尬一笑,道:“那也不能怪我啊,誰叫這次出口在天上呢。”
湖面上,那兩人的衣角随着夜風擺動。
分明落在水面之上,可他們的衣擺卻是不沾染分毫湖水,仿佛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開了他們與湖面。
衣角翻飛,足尖輕點,随即翩然落于岸邊。
“錦的身體越發不好了,這些人還這麼鬧騰,真是麻煩。”
那儒雅公子輕敲折扇,眸中紅光輕閃。
身旁少年惡劣一勾唇,尖銳的虎牙随之露出。
“你說,我們鬧點事會怎麼樣?”
折扇輕開,那公子持扇捂住嘴,低低笑着。
“還是不要太過了罷。”
月影倒映在湖面,夢幻卻虛假,倏一伸手,唯有冰涼的湖水。
真鏡域,當今七域中唯一不在氏族掌控下的領域,甫至邊境,迎面便是自在的百姓。街道熙熙攘攘,布衣華服錯雜着,不分貴賤。
“我們去尋個客棧。”
上官黎摘下鬥篷,對風蕭卿道。
風蕭卿聞言,回首,卻見眼前人蒼白的面龐上滿是笑意,宛如得志猖狂的惡鬼,隻叫他心下一陣發毛。
“傷這麼重還是不要笑了。”他忍不住發言,順手,也揭了鬥篷,起身向前走去。
上官黎頓時僵住,笑容挂在臉上,緊随其後,“我笑起來很難看嗎?”她忍不住問到。
“不難看,隻是臉太白了,不好看。”風蕭卿認真回答着,又突然止步。
上官黎一個沒注意差點碰到這人,道:“你做什麼?”
不曾想,風蕭卿卻是摸了摸袖口,陸續掏出了數十瓶藥,随後,一股腦全塞進上官黎懷裡。
“拿着,補補血吧。”他動了動自己也略微發白的嘴唇,正色說道。
上官黎見狀有些無言,又全給塞了回去,道:“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是吃不下了。”
風蕭卿蹙眉,面上似是有些委屈,“你是嫌棄我的藥麼?”
不知為何,看着面前的風蕭卿,上官黎心中莫名湧上一陣愧疚。
對啊,人家好心好意給你自家的密藥,你還這樣嫌棄,實在不對。
“……那就謝謝你吧。”上官黎又将剛塞進風蕭卿手中的藥拿了回來,順口問了句:“這不是不對外出售的麼,你給我這麼多合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