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就說,您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病倒了,又怎麼一夜之間便與世長辭……”
襄琅懷着複雜的心情靠近玉棺,訴說到。
隻見他緩緩伸出手,溫柔又眷戀的撫摸着玉棺上的花紋,失聲痛哭:“可是有誰害了您!”
随即又自言自語道:“其實我原本是不相信這個猜測的,但好像隻有這個可能了,若不是您有冤屈,金冠和千面素羽又怎麼可能同時出問題!”
說着又無力地癱倒在棺前,“我也想過,會不會是您根本就沒有死,所以金冠和千面素羽才不肯認我,但,這怎麼可能呢?您是得以被世界記錄的人,您的生死是由世界判定,如果您沒有死,世界怎麼可能降下血色天空?但,我真的好希望,這次是世界出錯了……”
西湘鎮,眼見着競位結束,躲藏在家的居民都紛紛出現,縱橫交錯的街道上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熱鬧。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小巷中,所有人家都默契的挂上了白幡,門邊,還懸挂了不少白布制成的白羽飛鳥,一隻隻飛鳥各不相同,卻又都充滿了活力,全然沒有死物的沉寂。
岑無窮穿梭在這幾日不見的巷道中,鬼使神差的來到了夏府門前,與那日滿街皆靜、唯一門獨歡的場景不同,此時的夏府冷清無比、門可羅雀。
“真是世事無常啊。”岑無窮搖着扇子輕歎。
數日前,他莫名感到身體不适,且每逢入夜時便會有一個聲音不斷叫嚣,叫嚣着讓他前往鏡都,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他還是親自來了一趟。可誰知道,這兩天他跑遍了鏡都,卻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反而見證了一場慘烈異常的争鬥。
“咦,真是想想都發顫。”岑無窮忍不住抱着自己打顫,嘀咕着:“幸好我不是真的要和他們搶,不然随便挨幾下都得要我小命啊。”
說着又想起了那天上官黎與他對的那一掌,“我就說她那天放水了吧,真是的。”
岑無窮最後又看了眼夏府,歎息:“其實這一路我還挺開心的,可惜了……”
“确實可惜。”身後,一道肆意玩味的聲音響起,“你以後都沒法再過這樣悠閑的生活啦。”
岑無窮一驚,猛地回頭,卻見兩人并排而立,一位公子儒雅非凡,手中握着一柄仙氣飄飄的折扇,另一位少年則是滿眼玩弄,臉上是止不住的惡劣。
“敢問二位是?”岑無窮看着陌生的兩人,一時摸不清頭腦,隻得試探出聲。
那少年卻是撲哧一聲嘲笑出聲,對身邊人道:“簡直和你那死德性一摸一樣!”
儒雅公子不作理會,隻唰的一下打開折扇,輕輕晃動了起來。
“你會知道的。”
說罷伸手一點,一抹法力自儒雅公子指尖,沒入岑無窮雙眼。
頓時,岑無窮周身氣息大變,連帶着神情姿态也有了改變,就好似封印解開一般。
“見過兩位大人,奴失禮了。”岑無窮嗖的一下跪下,眉目間滿是虔誠,與之前他那浪蕩公子哥的作态截然不同。
可那兩人面對如此虔誠的信徒,卻是雙雙不答,轉身消失于天地。
片刻過後,岑無窮才收起他那卑微的姿态,站起身撫了撫灰塵,輕蔑地瞥了眼此前他愛不釋手的折扇,一揮手,便将那折扇便化作齑粉,自此散去。
十餘年前,某一位富商曾攜幼子途徑一處野山,可他那幼子自幼殘缺,癡癡傻傻,不知怎得便偷溜上了山,恰巧,那座野山中,被人供奉了一位不知名野仙,兩兩相遇,竟莫名治好了富商幼子的癡傻。
自此,那富商便将那野仙奉為神明,不僅大肆宣揚那位野仙的功績,更是直接斥巨資為那野仙修建了連山宮殿,奢華無比。
可那富商不知道的是,那位野仙并不是治好了他的兒子,而是無意間取代了他的兒子,他那幼子先天魂魄殘缺,因此才會表現的格外癡呆,恰巧,那位野仙迫切地想要擺脫某些不為人知的控制,便擅自上了那孩子的身,本意為借着他殘缺的靈魂藏身,不料卻無意與那孩子進行了融合,自此,富商幼子的癡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天資聰穎。
而這位不知名的野仙,便是此時的岑無窮,亦是方才那位儒雅公子——觀觞放置在這片天地中的分身之一。
在這方世界的某一處,存在着一群超脫凡世、不被世界法則所束縛的靈,他們有着獨立于這方世界、獨屬于自己的法則,但,為了保持世界運轉的平衡,兩方法則向來不可相交相容,這也導緻了這些所謂的靈沒法在除它們生活的那片天地外任何地界自由活動,否則稍有不慎便會脫離自己原有的法則,轉而被這方世界的大法則所吞噬。于它們而言,擁有不同于衆生的生存法則既是權力,也是約束。
為了能融入這片天地、能更多的接觸到這方世界,這些靈不約而同地做了一個決定——那便是制造符合世界大法則的分身,并通過這些分身掌握這方世界的情報。
由于這些分身大多是結合世界原有之物,以及那些靈的一點點法力與魂魄制成的,因此,這些分身不僅擁有在這片世界自由活動的權力,還有那些靈的一部分權能,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分身才是此間最強。縱使是那些靈親臨,想要在不脫離法則的前提下對付這些分身,也是極難實現的。
但畢竟人家是造物主,總會有辦法對付一些不聽話的分身。因此分身們就算再不情願,明面上還是得裝作一副順從的模樣。
思及至此,岑無窮不免冷嗤:
這樣的日子,真是受夠了。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源自天地,憑什麼他們就該低三下四,搖尾乞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