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大氏族中,向來有一個隐秘卻彼此心照不宣的規矩。
為了增加自身的實力,以及七域領主競位的成功率,這些年來,但凡遇見天資譬如南璃玄鳳般優秀者,他們都會将其招攬入族内,冠以自家姓氏,但這并不包括被招攬人的家人。同樣的,為了保證家族榮耀,以及在外行走時的威信,他們也會時不時的清理一些于家族無用者,包括但不限于将其驅逐、勒令其改姓。
換句話說,以南璃玄鳳的資質,她不會被拿走姓氏,但她那庸碌的家人,是勢必要被清理的。
除非,她能坐上家主那個位置。
對面,葛文遼的攻擊越來越迅猛,堪比七域法器的兩件法寶被他用的行雲流水,一時短刀劃過,帶動周遭空氣扭曲,一時珠串砸過,震的地面連連顫動。
南璃玄鳳翻身側旋,在不停的躲避中找尋機會。
她不會防禦類功法,唯一會的,不過是當年在沽疆修行的幾本攻擊類功法,不考慮防禦,隻一心攻擊。
但奈何對面絲毫不受她功法影響,沒辦法了。
既然那些緻命處都沒用,那,擰掉你的頭呢?
“我就不信沒了頭你還能動!”南璃玄鳳大喝一聲,躲開分裂後的數十枚圓珠,又避過數不清的刀鋒,一躍跳到了葛文遼身上,一把抓住他的頭便開始發力。
霎那間,肌膚撕裂,血花綻放。
随着葛文遼氣息的消失,飛速運轉的幾枚珠子在鑲嵌進南璃玄鳳的身體後,失去了光澤。
天邊,是微微亮的天光,彌漫在此地的霧霾不知何時散去了,南璃玄鳳躺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輕擡指尖,發出了最後兩道傳訊。
與此同時,她盡可能的放緩呼吸,一點點在體内凝聚起自己僅剩的法力。
事到如今,她好像看出點眉目了。
這一局,本就是為了針對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就是事實。
那個報信的活口,是他們故意留下的,不出意外,在遇見她後,那個活口應該也被處理了,否則,幾天過去了,怎麼一個來接應她的人都沒有呢。
至于上官黎與風蕭卿,大概是意外。
以那座村子的實力,怎麼可能困得住他們。
恐怕幕後人也想不到吧,他們兩個會在被困後果斷選擇強闖,一夜也不肯多留,倒逼的幕後人不得不親自現身處理。
隻是可惜了,沒想到她一介微末,居然能引得這等強者算計。
失算了啊……
卻曉在感受到葛文遼死亡的一瞬間便震碎了那方空間,惱火的沖了出來,待見到瀕死的南璃玄鳳後,又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飛身上前便是一道縛神咒。
怎料,就在縛神咒上身的那一刻,南璃玄鳳引發了自己體内積蓄已久的那道法力,轟的一聲炸開。
幾乎是同時,遠處剛拿到法器的上官黎一道藤蔓襲來,貫穿了卻曉的身軀。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南璃玄鳳眼前刹那閃過了無數畫面。
大多數時候,都是尤息的臉龐,偶爾,會有那個人浮現。
慕水雲皎。
每當夜深人寂,南璃玄鳳獨自待在透寥山上,身邊沒有任何一個親近之人時,她就會想,如果那次尤息沒有閉關,或者說她沒有參與,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依照當年在沽疆時的情形,她大概率能得到一件法器,大概率會被他們當做準領主培養起來,就像如今的南璃尤息一樣。但,世上沒有如果,當年,她若是真的選擇了另一條路,恐怕還沒等她功成名就,她的家人就該死無葬身之地了。
有得便有失,縱使再怎麼懷念過去,如今便是她最好的結局了,就此消亡,不用再擔心與故友刀劍相向,也不用再擔心敗後屍骨無存。
“玄鳳!”
久遠的記憶似是在耳畔呼喚,可惜,終究隻是一場錯覺。
殘破的身軀在靈魂消散前的最後一瞬,落下了一滴苦澀的淚水。
南璃尤息,我幫過你,作為報答,還請你替我照顧好我的家人。
玄鳳,書。
南璃尤息怔怔的看着手中寥寥數語,莫名一陣心悸。
幾乎是不做任何思考,她起身便朝傳訊來時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