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聊聊。”禾朝清了清嗓子。
一聽到聊聊這兩個字,裴暮野眉頭皺得高高的,眼裡帶着不符合年齡世俗的清澈。
“聊...聊?”裴暮野歪着頭一臉疑惑。
裴暮野剛進門時,态度與平常無異,加上行動自如,禾朝并沒有察覺出他的異常。
等到她的心态完全放松,才聞到屋子裡滿溢着沖天的酒味,刺得人忍不住反胃。
怎麼喝這麼多?
“也不知道少喝點。”禾朝不禁有些埋怨。
不過裴暮野喝醉酒,倒也沒什麼不好的習慣,渾身透着平時不常見到的傻氣,一個勁地對着人癡笑。
“算了。”和一個醉鬼有什麼好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裴暮野強撐着聽完這句話後,便倒頭睡死了過去。
禾朝費盡力氣,将人搬到床上安頓好,一陣胡思亂想後,才抱着旁邊的枕頭想要離開。
可原本應該醉死的人,卻猛然間睜開眼睛,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身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禾朝下意識展開了回擊。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
禾朝一瞬間有些尴尬,但又理直氣壯:“這不能怪我。”
裴暮野顯然并不在意,他松開手十分愛惜地摸摸自己的臉,用舌頭頂着嘴裡的肉,笑出了聲。
禾朝還是第一次見到裴暮野這種表情,隻覺得這房間的氣氛更加令人害怕。
“我們結婚了。”
禾朝連續被吓了好幾回,本就不滿,這場趕鴨子上架般的婚姻,更讓她心懷怨念。
此刻,再聽見裴暮野像是根本沒把婚姻當成正經事一樣,随意挂在嘴邊,禾朝心裡發堵,沒好氣道:“我知道。”
“我們結婚了。”裴暮野陰沉着臉,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話,帶着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執拗。
“都說了我知道了。”禾朝不想認輸。
裴暮野和她在一起這麼久,自然知道她的性格,一眨眼的功夫,眼裡開始噙着淚。
“我們結婚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禾朝沒辦法。
過去裴暮野也常惹她生氣,可隻要一見到他哭,她就會不自覺心軟。
禾朝覺得這種習慣不好,可她看看他,又看向沙發,心裡拼命掙紮着,還是妥協:“知道了。”
這一次,裴暮野才帶着滿足的表情,安心地閉上眼睛。
禾朝見人的呼吸逐漸平穩,認命地躺上了床,輕嗅着滿屋子熟悉的味道,漸漸失去意識。
黑暗中,有人再度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身邊的人,輕輕地将人攏在自己的懷裡。
*
昏黃的燈光下,嘈雜的酒吧裡,大多人都随着音樂的變化,調整成各式各樣的舞姿,臉上的表情無一不是陶醉忘我。
禾朝在人群中穿梭,幾乎看不見前方的路,最後硬生生被人流擠了出來。
再一次來到這裡,禾朝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着同樣的地方前進。一直走到某個包廂門前,禾朝面無表情地将門推開了一個小口。
“你這...是真對禾朝上了心?”
“沒有。”熟悉的聲音漠然又清冷,是她記憶中的聲音,又不太像。
“還是喜歡禾今?”
“嗯。”
“我就說嘛,那禾朝又沒她姐漂亮,也沒她姐聰明,脾氣也不好,怎麼能比得上禾今這道白月光。”
接下來的話,禾朝一個字也沒聽,大概也沒有必要再去聽。
曾經發生過的事再次重演,讓禾朝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而這些事原本給她帶來的傷害,似乎也都在那場鬧劇似的婚姻裡消失殆盡。
她沒有多難過,眼睜睜看着自己灌了半箱酒後,明明醉得都分不清南北,卻還是能準确無誤地從手機裡找到裴暮野的名字,撥了出去。
夢裡,裴暮野來得比現實更快,就好像他其實一直就在她身邊,看着她。守着她。
真是做夢。禾朝嗤笑。
裴暮野沒能把人拉回去,反被禾朝慫恿着又一起喝了半箱。
整整一箱酒下肚,禾朝喝得眼冒金星,什麼都顧不上了,朝着在自己面前不停晃悠着的粉嫩嫩的果凍,重重地咬了一口。
軟軟的,潤潤的,被咬了還會發出好聽的聲音。
夢裡的禾朝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正在做夢的禾朝,卻又再一次經曆了要命的絕望。
她攔不住自己。
“禾朝,我不是裴暮江。”
禾朝當時沒能聽清這句話,如今還沒等她琢磨完意思,人就躺在了床上。
裴暮野被她纏着喝了很多,已經無法再維持清醒。兩個醉醺醺的人互相糾纏着,疼痛在酒精的麻醉下被無限減輕。
但禾朝也算不上快樂,事實上她根本不記得事情發生的過程。
隻是就這麼看着裴暮野從額頭開始親吻自己,身體竟又悄悄熱了起來,吓得她立馬從夢境中醒了過來,才發現她被人緊緊禁锢着,難以動彈。
她在想什麼啊。
禾朝皺着一張苦瓜臉,掙紮着想要從裴暮野的懷裡逃出來,隻是她沒逃出來,鬧出來的動靜卻把正陷入沉睡的人,強制性地叫醒。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裴暮野剛睡醒,嗓子還啞得不像話,莫名有些勾人,沙啞厚重的聲調總讓禾朝忍不住回想起剛剛做過的夢,心跳如雷。
“沒…沒有。”
“那怎麼臉這麼紅?總不會是背着我做了什麼虧心事吧?”裴暮野疑惑。
禾朝一陣心虛,音調猛地拔高,大聲反駁:“我才沒做那種夢。”
話說得太快,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禾朝說完,便後悔莫及。
“那種…是哪種?”禾朝那愈發紅潤的臉色,讓裴暮野嘴角的笑容加深。
他猛地靠近禾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唇,小巧飽滿,玉潤桃花。
勾得人心癢難耐,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
于是,他半歪着頭,呼吸輕柔卻熾熱:“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