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江和許琳琅的聲音,并不算小。
但正值周末,放假休息的人有很多。
更何況,這家餐廳原本就小有名氣,每天都會湧入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
人越多,聲音就越雜。
吵架、談心、聊八卦。
總歸是一聲高過一聲。
熱鬧非凡的氣氛裡,沒有人會特别在意幾個,對自己來說根本無關緊要的人。
禾朝想到這,才覺得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些。
裴暮野倒是看上去要自在許多,遇到這種事還能一口接一口地,往自己的嘴巴裡塞滿食物。
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得津津有味。
裴暮江和許琳琅,幾乎是同時到達。
兩個人就像是暗地裡,打過無數次的配合一樣默契,不僅是走路的步調如出一轍。
就連彼此看見陸栗時,說的第一句話,都毫無二緻。
“你怎麼在這?”
這一句話,讓禾朝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三個人或許互相認識。
陸栗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場景,眼神掠過一絲慌亂,但嘴上依舊不肯認輸:“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看來是又想吃回頭草啊?”許琳琅啧啧搖頭。
“難道你不是?”,陸栗“呵”地一笑,轉而又看向裴暮江:“哦多了,還有你。”
她眼神裡帶着些輕蔑:“裴暮江,不是我說你。高中那會兒,你搶人就算了。現在人禾朝都結婚了,你還想着撬牆角呢。”
禾朝頓時有些驚訝。
她想起裴暮野說過,陸栗一開始喜歡的人是裴暮江。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對禾朝來說,也不算太稀奇。
隻是禾朝無論如何也看不明白。
陸栗作為裴暮野的前女友,按理來說多少都會對她有所敵意。
但她此刻苦口婆心地勸着裴暮江,就像是想要捍衛前男友婚姻的樣子,讓禾朝心生怪異。
“你胡說什麼,我隻是剛好來這裡談場生意”,裴暮江神色有些慌張,但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又看向在他眼裡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陸栗,理不直氣也壯:“那你呢?我記得你家不在這邊吧。”
陸栗和裴暮江吵得火熱,許琳琅插不了話,隻能時不時地給這把烈火,澆上一桶油。
三個人有來有往七嘴八舌的場面,既詭異又和諧。
禾朝看了一眼埋頭苦吃的裴暮野,又看了眼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擺好瓜子可樂的孟可一,心頭悶氣更盛。
實在是憋不住了,她便兇巴巴地瞪了眼身邊的人,使勁踩着他的腳。
旋轉研磨。
看他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樣,禾朝才覺得心中狠狠地出了口惡氣,就又迅速撤回自己的腿,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氣還沒全消,裴暮野卻突然把腳伸過來,用力地頂開了她的雙腿。
禾朝的臉,頓時熱氣騰騰。
她整個人又急又羞,作勢要再踩上一腳,卻被裴暮野眼尖地識破意圖,提前收回了腿。
經曆這麼一出,禾朝也顧不上生氣了,幹脆别過頭不肯看他。
裴暮野見她那一副仿佛在和自己鬧着别扭的樣子,心裡的某塊地方,變得像是被烈日晾曬過的棉絮一樣,蓬松綿軟。
他很清楚,禾朝還在氣頭上,聽不進人哄。
所以他看準了,禾朝藏在桌子下的一隻手。
然後小心翼翼地纏了上去。
交握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親密糾纏。
禾朝感受着裴暮野的手心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臉色漸緩。
兩個人的動作被桌子擋住,隻要不盯着看,根本不會發現他們在做些什麼。
更何況一旁的三個人,此刻還在為對方為什麼會來這裡的理由,而争執不休。
孟可一托着下巴看了半天的戲,想了想剛才自己無意間掃到的隐秘畫面,禁不住撲哧一聲。
“我說你們在這吵有什麼用啊。”不像她,隻覺得好笑。
對面的三個人,聽見孟可一的聲音,同時熄了聲望向她。
“你們吵的是要死要活熱火朝天”,孟可一将剝好的瓜子仁抛進嘴裡,嘎吱嘎吱地嚼着,看對面的人似乎無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就又朝着禾朝的方向努了努嘴,“但人家這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那可是甜甜蜜蜜情比金堅啊。”
陸栗順着孟可一的視線看向禾朝,低頭向下一掃,便瞧見了兩個人緊牽着的手。
禾朝頭一次在大庭廣衆下,沒有對裴暮野的親密動作做出反抗。
她紅着臉瞧了陸栗一眼,神情頗為得意。
陸栗的表情說不上難看,一臉奇怪地看着她:“沒意思,走了。”
禾朝直到陸栗人都走遠了,也沒弄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她正想和孟可一讨論一番,有人匆匆趕來,抓住了裴暮江的手腕:“裴總,你怎麼還在這,我們等你好久了,快點跟我走。”
陸栗和裴暮江走得很快,原本吵鬧的氣氛瞬時安靜下來。
唯獨剩下許琳琅張大嘴一臉不可置信:“他還真是來談生意的啊。”
許琳琅一出聲,禾朝三個人都面無表情地将視線投向她。
“得,我也走了。”
禾朝把孟可一送到家後再回來,門上原本的鑰匙鎖,已經被裴暮野換成了人臉識别的智能鎖。
除此之外,他大概是為了保險起見,還在智能鎖的周圍,打了三把防盜鎖。
禾朝想起自己那丢三落四的毛病,無奈地推開虛掩的門:“你這是防孟可一呢,還是防我。”
可還沒看到裴暮野的臉,她就被裡面的人一把拽了過去,壓在沙發上死死控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