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打聽到，他好像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裴暮野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都有喜歡的人了還答應聯姻，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上揚的語氣裡，全是憤慨。

“對，沒一個是好東西。”裴暮野輕聲重複着，仿佛在安慰自己。

周行止不是，他也不是。

所以他撒個小謊，也沒有關系。

禾朝撲哧一笑：“你在說自己嗎？”

她笑他傻，心裡卻想着男人笨點也挺可愛。

裴暮野便也随着她一道打趣自己，眼神裡的晦暗明滅不定。

*

禾今處理好公務下班，正好是晚上十點。

天色已然全黑，但繁華的市中心，依舊人聲鼎沸。

寬敞的道路兩旁是一盞盞明亮炫目的燈光，紮推的路邊小攤和成群結隊的人們，都是專屬于鬧市夜生活的标配。

熱鬧的人煙氣息足夠遮蔽住，此刻黑壓壓的夜色，也讓禾今不論每天多晚下夜班，都會有足夠的安全感。

禾今從公司剛出來，一時隻顧着舒展着脖頸，扭過頭才發現謝璟意靠在牆上，眼神呆滞無光，一副出不了神的模樣。

“你怎麼還在這？”

聽到她的聲音，謝璟意像是恍然清醒過來，或許是因為在緊張什麼，說話都有些結巴：“我…我在這等着送您回家。”

禾今眼裡滿是詫異。

在他上任以前，她就特意交代過，晚上不用等她。畢竟就連她自己都不确定，她要忙到多晚。

以往他都遵守得很好，怎麼今天卻突然想起來要接她。

“謝璟意，我說過很多遍了。我有車，晚上也可以自己回家，你等我隻是浪費時間。”禾今揉捏着鼻梁處，有些心煩意亂。

她一向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早先已經定好的規矩，就不希望别人輕易改變。

“可我并不覺得是浪費”，謝璟意說得情真意切，但見禾今的眼神慢慢變冷，又急忙加了句，“我的意思是，時間太晚了，您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我看，是你想太多了。這裡這麼多人，我也不去哪，就是去停車場開個車就回家，能有什麼不安全？”

“可是我…”謝璟意顯然還想再說些什麼。

禾今别過頭，眼不見為淨：“算了，不說了。我去開車，你也趕緊回家吧。”

見她轉身就要離開，謝璟意急忙出聲叫住了她：“禾今。”

禾今愣在了原地。

謝璟意在她眼裡是個懂規矩的人，也沒有對她做過任何僭越的事情。

從他來到公司那天開始，無論是公事上，還是私底下，她都沒有聽到他叫過自己的名字。

但禾今對這樣的改變，算不上讨厭，也沒有多喜歡：“還有什麼事嗎？”

空氣的突然安靜，讓謝璟意都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吞咽聲。

“你…是真的要結婚了嗎？”

禾今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知的消息，但總歸結婚這件事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是，大概就在下個月。”

她想着如果謝璟意想要參加婚禮，她倒是能讓他和其他人湊一桌，卻沒想過他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發了瘋地跑向她。

謝璟意的雙手死死地掐着禾今的兩邊肩膀，眼睛泛紅：“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人，才會到現在都沒嫁人，既然你想結婚，那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禾今吃痛，使勁想要脫離他的束縛：“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謝璟意，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

禾今的話沒說完，就被謝璟意趁其不備親上來堵住了嘴。

她瞪大了眼睛，渾身掙紮得更加用力。

一旁的拐角處，孟可一邊和禾朝通電話報告位置，一邊匆忙趕往禾家公司。

禾朝恨鐵不成鋼：“我跟我姐說好了，大門密碼也發你手機上了。你拿完東西記得清點一下，别又落了東西。”

“知道了，朝朝對我最好了。”

“别光動嘴不動腦子，我告訴你啊，那密碼可是一次性的，你隻要出來就進不去了。”禾朝再三提醒道。

孟可一不以為然：“沒事進不去，我明天再來。”

“那你還大半夜折騰我。”

“才十點怎麼就大半夜了”，孟可一皺眉，“中老年人的作息時間嗎？”

禾朝歎氣：“算了，你回家的時候自己注意安全啊。”

“放…”孟可一盯着眼前正擁吻的兩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那兩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讓她還未說出口的“心”字，被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連原本緊貼在耳旁的手機，也被她不自覺地拿開。

或許是沒聽清孟可一在說什麼，又或者是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回應，禾朝有些急了眼：“你說什麼呢？孟可一，你沒事吧？”

但孟可一看着禾今憤怒地掙開謝璟意，然後狠狠地甩了對方一巴掌的動作後，耳朵裡逐漸聽不清任何的聲音。

等到她終于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下意識躲在了牆角，害怕被人發現。

聽筒裡的叫喊聲仍然急切。

孟可一拿起手機的手都在打顫：“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