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知道?”裴暮野沒有跟上去,自然不知道禾朝都做了些什麼。
可聽到她如此笃定的反問,不禁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應該知道什麼。
“裴大哥發短信說有事找我,我還以為他跟你說過了。”
“我哥?”裴暮野的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他找你幹嗎?”
禾朝訝異:“說是有聞韶的聯系方式了,不是你讓人去問的?”
找聞韶教學這件事,是裴暮野提出來的,他們也并沒有說給第三個人聽,禾朝便理所當然地以為,是他私下裡找了裴暮江幫忙。
但現在再看,他對這件事似乎毫不知情。
禾朝也想不出,裴暮江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裴暮野像是明白了什麼,又肯定答道:“嗯,是我說的。”
禾朝被他突然轉變的态度,弄得暈頭轉向。
隻是某人不多作解釋,她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裴暮江的話題就這樣被草草翻了過去。
兩個人都聊完了,孟可一和方俏還在旁邊鬥嘴,禾朝偶爾插上一兩句,又把一桌子人哄得開開心心。
裴暮野笑着笑着,眼神不自覺就又落在禾朝身上。
她笑得毫無防備。
而他低下頭,不知道該想什麼。
*
自從在學校見過裴暮江之後,禾朝就再也沒有碰到過他。
她打不通聞韶的電話,也找不到裴暮江的人,甚至就連裴暮野的行蹤,竟然都逐漸成了謎。
禾朝怎麼想怎麼奇怪。
這麼多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經曆,裴暮野不等她放學一起回家的事。
她連着一周内好幾次跑去裴暮野的班上堵人,卻一次又一次地撲了空。
“裴哥請假了,你不知道啊。”有人發現了禾朝,好心替她解答了疑問。
禾朝搖頭:“那你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嗎?”
“他沒說啊,我隻看到他早上接了個電話,就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攔都攔不住。”
“哦,這樣啊。”禾朝說話的語氣平淡無波,眼神卻遊移不定。
“這幾天裴哥老是請假,我們也覺得奇怪,隻是我們問他,他死活都不肯說。”那人突然又想起什麼,眼睛猛地一亮,“禾朝,要不然...你問問他呗。沒準你去問,他就肯說了。”
“行,那到時候我再問問他。”
禾朝回到班上剛一坐下,大腦就開始不受控般胡思亂想。
直到下午的課程過了将近一半時,她收到裴暮江發過來的消息,僵硬的臉色才慢慢舒展。
孟可一恰好捕捉到她的情緒,聰明的小腦袋瓜一轉:“成了?”
禾朝笑得還是有些勉強:“嗯。”
“我就說吧,你一定可以,”孟可一看出來她強撐的笑意,忍不住也皺起眉頭,“還是沒見到人?”
禾朝深吸口氣,點頭的動作都變得遲緩許多。
孟可一不解:“那他會去哪兒?”
方俏從外面打水回來看到的,就是兩個人明明面對面,但卻各懷心事的詭異場景。
“生活有這麼苦嗎?你們這一個個地…怎麼都看着這麼苦大仇深的?”
孟可一眉頭皺得更緊:“還不是因為某個人,電話不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裴暮野?”能讓禾朝和孟可一都這麼苦惱的人,方俏壓根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他不就在隔壁嗎?我回來路過他們班的時候,看見他就坐在那啊。”
“真的假的,”孟可一歪頭看向方俏,眼神裡的困惑那叫一個清澈,“禾朝上一節下課去找他,還沒看到人。”
“那可能...是他剛回來?誰知道呢?”方俏攤開手,撇着嘴聳了聳肩。
孟可一眨了眨眼,扭過頭看向禾朝,學着方俏的動作,掐着嗓子:“誰知道呢?”
禾朝被孟可一的表情逗得笑出了聲,然後就見方俏惱羞成怒,一臉英勇地抄起手邊成摞的試卷。
“老班老班,你冷靜點...我的命不重要,但你手上的那可是我們全班同學的命根子啊。”
孟可一嘴上雖然是在讨饒,但那挑釁的表情和語氣,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她撒腿就跑,方俏在後面一個勁地追。
孟可一最初還能得瑟地朝着身後的人吐舌頭,可被人追着跑了幾圈後,便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禾朝聽着耳邊傳來的“撲哧”聲,托着自己的下巴,悄然轉過了身。
丢臉的餘韻難免悠長,長到放學了孟可一還臭着一張臉,屁颠颠地跟在禾朝的身後讨伐所有人的過錯。
“要我說,方俏這個人怎麼就這麼不禁逗呢,還有你禾朝,我們還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你居然都不幫我。”
“知道了,下次一定。”禾朝用一根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無奈地别過頭。
“什麼下次,你還想有下次?”孟可一不敢置信。
禾朝頓時收了聲。
她快步流星地走到了隔壁班,裴暮野的身影便即刻映入眼簾。
連帶着站在他身邊笑着看他的林苒,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将落未落的日頭并不強烈。
一縷縷陽光仿佛有意識地繞過禾朝,透進半開的玻璃窗,争先恐後地灑在裡面正在交談的兩個人身上。
和諧得讓人覺得刺眼。
以至于孟可一還在耳邊碎碎念,禾朝卻什麼都沒能聽進去。
察覺到她的異樣,孟可一也順着她的眼神望向裡面,頓時氣得跳腳。
“什麼人啊,虧你那麼擔心他。他倒好,一回來就和别人有說有笑。”
禾朝确實感覺不大舒服,但轉念一想裴暮野這些天反常的表現,擔憂的情緒又慢慢占據了上風。
她在門口站定沒一會,裡面的人便發現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