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學會反抗了?”
安可被一拳又一拳打得趴在了地上,鼻青臉腫,鮮血直流。
他努力地抓住街道闆磚之間的縫隙,想要借此爬起來,可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從他的手掌延伸到身體的每一處。
男人踩住他的手,聽着少年痛苦的悶哼聲,他使出了更大的力氣,一下又一下往死裡踩,踩完還惡狠狠地說,“地下室的死老鼠就該一直待在地下,别出來啊。”
“再出現在我眼前,小心我拿你喂怪物。”
“聽懂了嗎?臭老鼠。”
“嘎吱”一聲,少年的手骨斷了。
“……”
“回、答、我。”
“知、知道了。”
看着眼前男人們離開的背影,安可像是洩氣了般一下痛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還是癱在那條街道上。
手掌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他試着支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努力翻過身,沒再折騰,他隻是靜靜看着日複一日漆黑的天。
這麼黑的天,他早就看膩了。
遠處有一個人似乎在哭,她離自己越來越近,最終躲在了離他不遠的巷子裡。
她身體裡的顔色是藍色的。
突然,他的心裡也沒由來湧起一陣悲傷,看着巷子裡的人,安可突然出聲,“别、别哭了。”
對不起,他不應該說這麼沒有禮貌的話。
但他不想再悲傷了,他太疼了。
“會、會好的。”
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偷偷看過來,有些怯懦開口,“你…沒事嗎?”
女孩湊近了他,查看他的狀況。
安可卻在此時,用沒被踩斷的另一隻手觸碰女孩的肩膀。
女孩吓壞了,連忙就跑,她沒有看見,少年将手放在他肩膀的那一刻散發出的白光。
那真的是他的最後一點力氣了。
不過這樣,她和他就都不會悲傷了。
意識在一點點的消散,他漸漸閉上眼睛,不願再想任何事。
再次睜開眼時,安可想到第一個念頭是,他居然還沒死。
眼前是幽閉的空間,面容冷峻的胡子大叔冷眼看他,“請确認是否簽字。”
“我、我簽了之後,就真的會有吃不完的食物,也不用面對怪物,不用、不用住在下水道旁的地下屋嗎。”
“是的,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
“我可以、看見已經死去的人嗎。 ”
“隻要你想。”
“我簽、簽,謝謝,謝謝你們。”
胡子大叔隻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接着說,“那麼确認一下你的基本信息,安可,15歲,居住在垃圾城18号街,孤兒。”
安可連連點頭,嘴裡一直不停說着謝謝。
男人走時,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不用謝,隻希望到時候你别恨我們。”
“不、不會的。”
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消失,安可看見另一個自己懸浮在蒼茫一片的空間,他有着和他一樣瘦弱的身體。
不一樣的是,那具身體裡有着各種各樣的色彩,紅色,藍色,灰色,還有黑色。
安可的身體随着一聲砰聲,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帶着色彩的碎片,在那些碎片裡,他看見了一幕又一幕被稱為記憶的場景。
有被打的,有到處撿東西吃的,有躺在地上不動的。
它們漸漸消失,變成了另一幅畫面,畫面帶着眷戀和溫柔的氣息。
媽媽?
少年輕聲呼喚。
他終于看見了自己最想看見的人。
……
漆黑無光的房間裡,隻有顯示屏反射出的淡淡藍光,病床上的少年緊閉着眼睛,皺起來眉頭卻漸漸平了下去,像是被誰撫平了一樣。
安靜的房間裡卻突然傳出一陣竊竊私語聲。
“狐狸小姐,怎麼回事,你确定這個怪哥哥是叫安可嗎,怎麼我們喊了這麼久他都不醒?”
小安放低了聲音,超小聲地說。
“沒記錯,但是為什麼你隐身還可以帶着我穿牆?”
祝巧顔也刻意壓低聲音說。
“少見多怪,那怎麼辦,我們還喊嗎。”
“嗯,他好像不願意醒來。”
“啊……怪哥哥也被困在那裡了嗎。”
小安情緒有些低落。
“也?困?”
“就是之前一些美好的回憶啦。”
美好的回憶,做夢嗎?
“出來這麼久,我們肯定被發現了,狐狸小姐,還等不等?”
“既然是美夢,我們就不喊醒他了,這是他的選擇,況且我們也喊不醒的。”
祝巧顔平靜回答。
“唔…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我們不能喊醒一個正在做美夢的人……?”
“什麼啊好吧,那我們快跑,我覺得那些怪大人現在肯定在找我們。”
“ Go,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