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之間驟然一空,她低頭,傑的拇指按向她的掌心,其他手指與她交織,指尖扣住手背。
拇指摩挲掌心,帶來奇怪的暖意,然後捏緊按壓,将手指撐開,帶來稍許鈍痛。
額頭一陣溫熱,他們額頭相抵。
五官放大,近得看不清,傑的眼珠不像是寶石的清透,而是玉的濁,像是紫色的霧或是絮。
“所以,你會留下來嗎?”傑問。
不會。
但不知怎麼,實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總覺得說出來會有不好的後果,在害怕什麼,她又受到奇怪的操控,像是靈魂偷偷把她賣了。
她說:“呃,如果你高興的話?”
傑慢慢側過頭,面頰貼住她的面頰。
啊啊啊啊——
當時為什麼會說謊啊?簡直像是受到了催眠暗示!
有可能!
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她正在蘭家裡,大力捶沙發抱枕,後悔當初的心口不一。
還有,那個奇怪的面頰貼是什麼啊,是在學歐美人社交嗎?
難不成傑喜歡她?不對啊,喜歡就要親親嘛!貼面禮是什麼啦!
大概是像小貓小狗的分離焦慮?這兩天她查了資料,大部分哺乳動物,都會通過貼貼來表示關系好,或增進感情。
大概就是這樣?
靠在沙發上吐魂,翠子問沙發另一側的人:“蘭,龍膽會和你擁抱或者貼貼臉頰嗎?”
龍膽是蘭的弟弟,親弟弟。
“……怪惡心的,”蘭單手撐着臉,嘴角勾起,眼睛閃爍着興緻,“所以你的弟弟這麼做了?”
“嗯,很奇怪吧?大概是在我說以後想定居國外之後。”
“唔,你就當成是小動物找主人求安慰吧,呵呵。”他低笑,唯恐天下不亂。
“什麼主人,噫,惡心。”翠子搓搓手臂,她可沒有這種愛好。
“那種變态的禮物,都讓我幫你準備了,說是主人也沒什麼不可以吧?走之前記得帶走。”
蘭打開放映機,裡面是《蜘蛛俠2》,日本還沒上映,他就提前找到片源。
“才不變态,你不懂,你不知道内情,不說了,看電影。”
兩個人安靜下來看電影,隻是電影的第二部通常都不如第一部好看。
翠子總覺得第二部的女主角行為邏輯過于怪異,導演純純把她當作推動劇情的工具人,讓她看得難受。
等回家就把衣櫃上的蜘蛛俠海報撤了,她想。
一旦在電影裡找到問題,就很難再沉浸其中,翠子開始走神,觀察仍然認真觀影的蘭。
曾經,她跑腿來送膠片時,蘭不在家,她碰見龍膽。
龍膽是個自來熟的人,告訴她蘭從小就喜歡電影,小時候還說長大了想當演員,成為海外名流巨星。
“那為什麼不呢?”她問。
蘭有錢又漂亮,應該有走這條路的能力才對。
“想知道就去問大哥,如果他願意告訴、等等,别暴露是我透露的。”他可不想挨收拾。
系統自帶的來電鈴聲響起,是蘭的電話,屏幕的光打在他臉上,眉頭逐漸擰緊,他起身朝陽台走去。
嘭的一聲門關上,窩在沙發,陽台傳來蘭斷續的說話聲,聲音很是冷漠。
“……再說我就挂電話了……沒有……不可能……想死嗎……”
雖然沒問過蘭,但翠子大緻也猜到灰谷兄弟的家庭背景。
他們大概是某個權貴政要的私生子,所以有錢有勢的同時,兩兄弟單獨住在家族之外,家裡也不怎麼管他們。
為了掩藏污點,家族自然禁止蘭去當明星或是演員,不然粉絲會把他的信息扒得一幹二淨。
陽台門重新打開,蘭挂斷電話回屋,關門時,手指碰到門沿,指尖上黑色的甲油磕掉一塊。
甲面上缺失的一塊,看着就讓人煩躁,哪怕隻是這麼一小點缺陷,但事物就是會因此逐漸崩塌。
“别看了,用簽字筆塗黑就看不出來了。”翠子說。
“摸起來還是凹凸不平,沒用的建議。”
那就不要摸啊,翠子隻在心裡說,然後提出新建議:“那再貼一個sticker?防水的,或者在那貼顆鑽,差不多就行了吧,不然你給它一起啃掉吧。”
“呵,”他笑了,掌心朝向燈光,“嗯,差不多就行了吧。”
說着,手機被蘭扔到沙發上,在沙發中間,兩個人都要伸長手才能拿到的地方,因為剛才的争吵被主人嫌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翠子預感,最近夏油家也會爆發一場“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