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動手。”
“為什麼?”
“……”
不使用暴力需要被問為什麼嗎?
“喂。”
臉頰一抽,傑捉住翠子的右手,她不安分的爪子戳中他臉上的傷口,在看見他吃痛後,還眼神亮晶晶地笑。
好吧,翠子一直是個壞家夥。
“所以你是自願被打的?”
反手拉住傑,把他拉到床邊,又推他坐下,翠子站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左右打量傷口。
“你好奇怪,下一版耶稣受難記該讓你來演。”
如果是她的話,隻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句話,最開始出自《漢谟拉比法典》,翠子認為是在強調報複的“公平性”。之後《聖經新約》馬太福音卷中有引用,隻是下一句就教人,有人打了你的左臉,你要連右臉也轉過去給他打。
不理解。
傑就像這些經文一樣難懂,而她試圖翻閱。
“為什麼任由他打你呢?”就算不動手,阻止也不是難事啊。
再一次制止翠子戳他的傷口,傑把她的兩隻手都攥住。
“償還。”他說。
然後翠子再問他什麼,他都不答了。
從小,社會與家庭就告知他,父母給予他一切,所以要服從,要報恩,要任其所為,連烏鴉都知道反哺,不孝,就是不忠,就是歪門邪道,就是畜生不如。
他不想讓這種想法影響到翠子,她就像一面鏡子,會反過來映照一切,而且她已經足夠“裕美唯粉”。
他隻不停轉移話題,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還捏着人手不放,惹得翠子拿頭撞他,還試圖上腳。
過家家式的打鬧,止于他們一起側倒在床上。
溫暖柔軟的棉被裡,傑從後面抱着翠子,二人的鼻尖充斥着同樣的香氣,無花果的甘甜混合紅蘋果的酸澀,他們用的是同一瓶洗發水。
“你要不要留下來?”他嘴裡蹦出一句。
“啊?”翠子想要繼續反擊,但被按住手腳。
“……定制了個抱枕,工期拖延了。”
?
她抱起來像抱枕嗎?不可能吧,雖然她不愛運動,但也不怎麼愛吃正經東西,進食就像做任務一樣敷衍,算不上瘦,但也胖不起來,怎麼可能抱起來像抱枕?
她真誠建議:“你可以找裕美要個多餘的枕頭。”
回應她的是腰間逐漸收緊的手臂。
“……”
也行吧,傑的床确實寬敞一點。
因為覺得常用的東西放床上方便,她拒絕裕美給她整理床鋪,她床上能睡的位置還是隻有一點,常常在睡着後踢幾本書落下床,把自己吵醒。
就這樣蜷着,安靜帶來的困倦之中,她想起傑回答的詞。
償還。
是用自身肉.體的痛苦償還他的父親。
償還什麼呢?
這像是她不理解的利他行為,而且明明讓她戳戳都不願意,怎麼不利她呢?
溫熱的水汽透過發絲,觸到後頸,有人在身邊近距離呼吸的感覺很奇怪,有點濕潤,有點癢,背後的胸膛有規律地起伏觸碰。
她覺得她也可以嘗試一下利他或她行為,看看其中有什麼可取之處。
平靜的日子,如同今夜一樣流逝。
不管夏油勝有多反對,傑還是在第二年四月,入學“宗教類專門學校”。
而翠子成為遊手好閑之徒,她要等九月份才開學。
“論各國學校開學時間不一緻,對國際學生造成的困擾,”她說,“太無聊了。”
周末的清晨,廚房裡,傑靠着櫥櫃,留長的頭發擰成丸子,頂在腦後,堅定保留了單側劉海,他身上穿着黑色的新校服,闊腿褲看起來格外複古。
傑的神奇新學校,竟然能照自己的喜好定制校服,但規定周末也得穿,讓傑一衣櫃的精心搭配失去用武之地。
“這就是你一定想去高專逛的原因嗎?”
說着,傑擡手揉亂翠子的頭發,胳膊和手背挨了幾巴掌,不在意地笑着收手。
手指勾住打結的頭發,翠子瞪他一眼,這家夥自從入學高專後,性格就變了些,時不時會對她販劍,煩,不知道跟誰學壞了。
“在家裡沒有别的事幹,而且我好奇其他咒術師是什麼樣的。”
“隻能去這一次,”趁五條悟不在,傑問,“需要幫忙梳順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