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菜和大瓶可樂的差距不可謂不大,影玖上次看到這個比喻還是在陳淩霄的漫畫書裡。
她看的時候屋裡沒人,否則陳淩霄怎麼說也要攔一下的。
有些書小孩子最好還是别看。
思慮間,想曹操曹操到。
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踩在石闆路上,兩側的人摩西分海般自動給來人讓道。
雙手插在米白色衛衣兜裡,少女的神情恹恹,一想到幹架她就煩,今早亂套的白色闊腿褲灌風,凍得她更煩了。
影玖:?有病?
你們打架這麼穿是嫌洗衣服不夠麻煩嗎?
要是血濺衣服上了怎麼辦?
你洗嗎?
影玖又一次看不懂現代人了,反觀她自己,今日穿了一身黑,黑鞋黑褲黑衣,一看就很方便不幹好事。
她一身黑的躲在陰暗處靜看事态發展,袋裡的小黃魚不時還在撲騰身子。
陳淩霄的語氣恹裡帶沖,“不好意思啊,家裡老貓生病送醫了來遲了。”
她邊走邊掏耳朵,“不過我剛剛怎麼聽到了小病貓在瞎嚷嚷,别急,姐姐等下就送你去醫院哈。”
她漫不經心飄移的視線終于給到虎貓,對他綻放了一個意義明确的笑容。
來啊,渣滓,給你幹趴了就去睡覺。
回應陳淩霄的是周鳴虎呼嘯而至的重拳。
陳淩霄側頭避開,呼嘯的拳風帶起她頰側劉海,她亦出拳直擊來犯下颚。
周鳴虎後仰躲過一擊,極穩的下盤支撐他在前沖的後仰結束後還能站穩,雙方交手位移間,陳淩霄注意到虎貓臉上的疤。
他面上的舊疤不長不短、不淺不深、不正不歪,沒能給他增添絲毫兇惡或是剛毅的魅力,反而像是哭笑小醜畫布上的随意一筆,顯得滑稽荒誕一如他滑稽人生的預示。
這樣三不像的疤還有這般不像樣的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俯身躲過周鳴虎又一記重拳,陳淩霄下蹲順勢旋轉間掃腿卻沒能掃動對面的大塊頭。
啧,所以說她很煩跟練過的人打架啊。
此時兩幫交戰的情況也沒有陳淩霄預想的那般好。
江逸舟的情報說得對,大一下打的黑銀刹幫隻是一盤散沙,好幾個不服當時代理頭目的幹部此時都因為周鳴虎回來了,一個個膀大腰粗的看着就不好打。
老倉街和河坊街都是當地最大□□黑蛇幫的地盤,他們不阻止高中生在地盤上打架,但有一點要求,不準用武器,隻能赤手空拳的打。
這個規定對江逸舟來說挺不利,他擅長的是使用道具和計謀,在空手打鬥上他瘦弱的身闆并不占優勢。
此刻跟他對上的正是先前被點出來的大可樂。
大可樂咧開一嘴被汽泡飲料荼毒的爛黃牙獰笑着要錘爆瘦竹竿似的裝貨,他最煩戴眼鏡的小白臉了。
淩雲幫無愧于淩雲二字,在打鬥的靈活性上幫衆都要遠勝同期的其他幫派。
閃身避開大可樂笨拙的撲撞,在江逸舟看來眼前的大塊頭破綻不少,他卻沒急着出手,反而在一連串的躲避中刻意激怒對方。
曾跟随鄭璇學了幾個月功夫,雖不似陳淩霄那般有大師風範,江逸舟也在多年的校園打鬥中摸出了自己的風格。
他滑不溜手總能先一步預判敵人的動作,出手卻快狠準。
精修過人體穴位圖,擅于布控人心的江逸舟習慣一步步誘敵入套,一如伺機而動的毒蛇,鏡片反光的時刻正是獠牙咬上獵物脖頸的預兆。
一擊不成,第二擊仍被對手抓住了手腕。
怎麼樣,牢牢握緊手中纖細的手腕,對面的人猖狂說,“沒轍了吧?”
眼神中還帶有不屑。
苗蔓蔓挑眉,這不是第一個瞧不起她的人。
笑話,你苗姐是束手就擒的人嗎?
隻見她極快地來回甩了三下頭,身後肥大的辮身甩到男生臉上發出清脆聲響,如毛刷般的辮尾細發刺得人睜不開眼。
趁對面人被頭發擾亂分神,苗蔓蔓用膝重頂了對面的肚子又用力一拳捶在他心口位置,緊接着就是一組組合拳連上,将人打退在地。
不要小瞧經常幹活計的女孩的力量。
一個,兩個,三個......
交手不到兩分鐘的功夫裡,林逸萱已經撂翻了五個向她沖來的人。
師承家母,苦練了十幾年跆拳道的林逸萱撂人的動作幹淨利落、賞心悅目。
作為機動部的部長她一直留意着大的戰況,四處遊走幫架。
突然的,她瞥到一抹黑加入了戰局。
在一衆平凡的穿搭裡一身白鶴立雞群,一身黑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的引人注目。
不是吧,文菌怎麼來了?
早在開打的時候影玖就牢牢鎖定了當日挑釁的麻子的身影。
她先是妥善将裝了美味小黃魚的黑色塑料袋鄭重放在沿巷人家的窗台上,随後自然融入混戰中,直奔目标的路上沒受到任何人的攻擊。
即便她黑的亮眼,那些四面而來的亂拳最終一個也沒能落到她身上。
影玖悄無聲息走近時,恰巧麻子正背對着她,于是影玖也沒有遲疑,一個手刀幹淨利落地劈暈了對方。
冷冷看了倒地的弱者一眼,影玖看到對面被打腫了臉的小子目瞪口呆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