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乃肥遺之皮,别怪貧道沒提醒,你們若弄疼了它,它可不會讓人好過。”
玄松摸着胡子譏笑。
“爹,奴隸不聽話,該殺!該殺!”蠻蠻興奮蹦跳。
“不可殺生造孽。”玄松擡手示意:“此二人已受到懲罰,留他們性命吧。”
蠻蠻點頭:“您老慈悲。”
這夜再不能眠。
天色微亮時,俞雅雅蘇醒,睜眼看着這片林子,欲哭無淚:“我怎麼還在遊戲裡啊……”
大熊木讷搖頭:“完了,完了,難不成真要死掉才能回到現實?”
“死個痛快也比活受罪強。”俞雅雅撇下嘴角,嫌惡又恐懼地看着腳腕的繩子:“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越看越滲人!”
塗靈沉聲道:“玄松說它是肥遺的皮。”
“肥遺?啥玩意兒?”
“《山海經》裡記載的一種上古怪蛇,長着一顆腦袋,兩條身子。”
“所以這是蛇皮??”俞雅雅忍不住幹嘔。
大熊忙問:“書裡說沒說它的皮扒下來還能活?”
塗靈搖頭。
俞雅雅強自按捺惡心:“肯定是設計遊戲的人參考古籍資料,然後自由發揮,造出這種陰毒玩意兒!變态!神經!”
塗靈說:“上古時期以五服劃分區域,荒服是流放罪人的蠻荒地帶,我們現在所處的皮母地丘就位于大荒東南角。玄松買下這麼多奴隸,長途跋涉帶來這兒,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俞雅雅咬牙切齒:“臭妖道,沒安好心!”
黑衣小哥阖着眼,始終默不作聲,不知是否和别人一樣當他們說瘋話。
“都給我起來!”蠻蠻又發話了:“抓緊趕路,不許偷懶!”
昨夜試圖溜号的兩個壯漢哪裡還能走,腳腕骨頭都露出來,每動一下就是鑽心之痛,隻能擡起左腳,靠隊友攙扶才能勉強前行。
約莫兩三個小時過去,太陽高升,毒辣異常,血腥味引來不少蚊蟲蒼蠅,俞雅雅瞥着壯漢血肉模糊的腳踝,幾乎幹嘔了一路。
“停!”玄松老道在山腳止步,跳下毛驢,從懷裡掏出一張獸皮地圖:“看來就是這兒了。”
前方是一段幽深峽谷,苔痕濃重,兩側山壁高聳,陡峭直立,仿佛夾出一條小道,約莫四五米的寬度。
而峽谷中央彌漫着灰蒙蒙的瘴氣,看不清那頭的情景。
“爹,我去探路!”
“不用。”玄松擡手攔住蠻蠻,回過身,打量一衆奴隸,陰鸷的眸子掃視着,最後落在倆壯漢身上。
“咋地,昨夜不是想逃麼,貧道成全你們。”
玄松當即掐訣念咒,口中嘟哝幾句,肥遺皮便從壯漢腳腕松開了。
“走吧,往前去。”
驚魂未定的倆人哪裡還敢走,跪在地上直磕頭:“道爺饒命,道爺饒命!”
蠻蠻呵斥:“沒聽見我爹的話嗎?再敢違抗,把你們全身骨頭敲碎!”
說罷揪住壯漢的衣裳,将他二人丢進峽谷。
俞雅雅抱住塗靈的胳膊,小聲問:“那團灰霧是什麼?”
“應該是有毒的瘴氣。”
俞雅雅縮起肩膀:“原來老妖道抓我們做炮灰敢死隊!”
塗靈緊盯着踉踉跄跄的壯漢,她聽說毒瘴是由動物屍體腐敗和濕熱環境細菌滋生而産生的氣體,以前也是瘧疾的代稱。
看玄松的樣子,這段峽谷是他的必經之地,可是放人探路有什麼用,毒瘴不會消失,隻能把自己包裹嚴實些,一口氣跑到對面……
正思忖着,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兩個壯漢拖着血淋淋的腳挪至峽谷中央,那團灰霧好似感應到活物,瘋竄一般,竟然從他們的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鑽了進去!
塗靈大驚,沒想到這毒瘴如此可怖,簡直聞所未聞。
玄松突然拍腿大叫:“果真如此,師父果然沒有騙我!”
他牽起毛驢快步走入峽谷:“速速穿行,毒瘴馬上又來了!”
男蠻女蠻在後面揮舞拂塵驅趕奴隸:“快走,别墨迹!”
兩個壯漢倒在地上痛苦扭動,發不出完整的聲音。衆人經過才看清,他們全身變灰,七竅滲血,身體腫脹似氣球被吹大,皮膚底下的血管成了黑色,猙獰蜿蜒。
“救、救我……”
好歹兩條人命,大熊畏畏縮縮伸出手:“兄弟,你……”他覺得是不是把人拖出峽谷還能活?
身後的黑衣小哥當即一把扣住,力氣很大,态度強勢,阻止大熊接觸。
玄松跑在前面頭也沒回,高聲道:“毒瘴所侵之人碰不得,會傳染!”
大熊驚得一抖,趕忙撤離:“小哥,還好你及時救我,多謝多謝。”
衆人穿過峽谷來到對面的山腳,心有餘悸,回頭看着倒在谷中的兩個壯漢,他們已經不再動彈,黑色濃稠的血液從眼耳口鼻流出,死狀慘烈。
玄松唉聲長歎:“瘴氣鑽進人體内,吃五髒六腑和骨血,任何活物都躲不過啊!”
須臾間峽谷内又漫起新的一團毒瘴,晦暗浮蕩。
玄松從包袱裡拿出黃紙、香燭和三清鈴:“待貧道為亡靈超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