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不清楚“寶寶”是否有其他含義。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人類小孩,也從沒被人類養過。
他隻知道冬眠這麼叫他,那這就是他的名字。
所以不僅敢直接自稱,還能很大方地向别人做起自我介紹。
男孩聽後愣了幾秒,對這樣的名字仍是有些懷疑,問他:“……你的名字就叫寶寶嗎?”
“嗯,我叫寶寶!”
小湯圓滿滿的自信,然後舉起了自己手裡的小企鵝。
“他叫切切力,我們好朋友哦!”
“……”
昨晚終于看上小企鵝的動畫片,小家夥一眼認出自己的小玩偶企鵝,很認真記下了他的名字。
雖然念得不标準。
小企鵝的名字是“圈圈力”,他念不好,也沒意識到自己念不好,念成了“切切力”。
男孩又看了冬日好幾眼。
看他光着腳,衣服前襟帶着血迹,懷裡抱着一個“戰損版”玩偶。
說話還邏輯混亂,意義不明——如果這裡不是市内最好的私立醫院,他都要懷疑前面的是個流浪兒童了。
但很有趣。
不管是這個小朋友,還是這件事情本身。
“我叫裴清律。”男孩笑了笑,“那以後我們就算認識了。”
僅僅這麼聽一遍,冬日壓根記不住對方的名字。
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眼神很認真地盯着對方,看上去煞有其事地應道:“……好、好哦!”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
終于問到點上了。
進來時那麼一摔,感覺把冬日的所有記憶都摔沒了。
現在男孩詢問,冬日才想起自己是被食物香味勾過來的。
但貪吃總讓人有種天然的羞恥感,冬日抱緊小企鵝,回答時的聲音壓輕了些。
“我,我聞到……香香的味道,在這裡……我就過來了……”
剩下的話,肚子替他回答了。
咕噜咕噜噜——
好餓,他真的好餓啊。
他需要食物。
男孩也聽到了他肚子發出的聲響,但臉上不見任何嫌棄,笑意還更深了些。
“我正打算吃飯,你陪我一起吃吧。”
冬日瞬間睜大雙眼,如聽仙樂耳暫明。
隻是還沒做出回答,中年男人的聲音又先響起:“少爺!”
語氣對男孩的提議明顯是不贊同。
“您怎麼能随便跟一個來路不明——”
話沒能說完,因為男孩犀利的眼神再次殺了過去。
中年男人不得不改口:“……您怎麼能随便跟一個陌生小孩吃飯……”
男孩淡然說道:“他不是陌生小孩,我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寶寶。”
冬日寶寶站在旁邊,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中年男人。
直覺告訴他,中年男人并不歡迎他留在這裡——大人給予小孩的壓迫感總是更強些,可是很奇怪,這一大一小之間,做決定的很明顯是男孩。
這又讓冬日寶寶沒那麼緊張了。
尤其男孩壓根不在乎中年男人說了什麼,很自然就牽過冬日的手,帶着他走到茶幾前:“陪我一起吃午飯吧。”
在看到食物後,冬日就更不緊張了。
因為滿眼滿心隻剩下食物。
茶幾上的菜肴簡單營養且豐盛。
胡蘿蔔丁雞蛋卷,清炒牛肉片,蝦仁西藍花,鲫魚豆腐湯,香菇滑雞。
都還熱氣騰騰的,香氣陣陣往上飄。
冬日在外面就已經嗅到香氣,此刻距離如此相近,口水都要滴出來了。
雖然肚子沒再發出丢臉的叫聲,可饑餓感在那一刻無限加強,隻能拼命咽口水。
男孩見他這模樣,沒廢話沒客套,直接将他按坐在小凳子上,将一碗已經盛好的白米飯跟筷子遞到他面前:“吃吧,希望合你胃口。”
“……”
冬日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食物已經遞到他面前,筷子也擺在了他手邊,難道還要他拒絕嗎?
小饕餮寶寶是沒辦法昧着良心跟本能說拒絕的,因為他真覺得自己快餓死了,現在吃下一隻十多斤的牛頭都不在話下。
唯一還能做到的禮貌,就是先向男孩道謝。
“……謝謝你,小哥哥!”
然後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往嘴裡扒飯。
太!好!吃!了!
太!香!了!
一口白飯下去,冬日的眼睛都睜大了,不敢相信白飯居然能這麼好吃。
毫不誇張地說,這就是他在人間吃過的,最美味的白米飯。
再嘗了嘗面前的香菇滑雞跟清炒牛肉片,更是好吃到非常感動,差點就要當場落淚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