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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之前我覺得很不對勁，但是沒跟你說。”

馮琴的表姐，護士李春溪壓低聲音。

坐在她對面的是馮琴。她們姐妹倆隻相差兩歲，感情一直很好，常常玩在一起，今晚早就約好了一起吃火鍋。

馮琴夾着毛肚在鍋裡涮，往前湊：“講講啊，你瞞我幹嘛，我又不是多嘴的人！”

“……”李春溪隔着火鍋的辣煙看了看她那張沾滿辣油的嘴，半點也不信。

“這是病人的隐私，這就不能說了。”

她拒絕了馮琴，又放下筷子，托腮歎氣。

當時是她幫忙報的案。警察過來調查了，結果她也聽了，蘇悅就是蘇悅，照片證件都對，人證物證俱在，蘇忱花錢給蘇悅治病，一切親力親為，被打在臉上都不惱。

這要不是親哥，憑什麼這麼好？

可是，李春溪又實在忘不了對方求她報警時的樣子。

有慌不擇路的恐懼和茫然，但她很理智，很果斷，一點也不像是胡言。

李春溪還記得她說她不是蘇悅。她說得很清晰，她叫……

“殷雪。”李春溪輕聲念這個名字。

就算認定蘇悅是因為車禍記憶混亂，那這個名字是從哪來的？

是蘇悅認識一個叫殷雪的人，還是她給自己起的網名？有名有姓，就有來頭。

“什麼雪？”馮琴被毛肚燙得吐舌頭，耳朵伸的老長，偷聽到了一半。

李春溪重新拿起筷子，眼疾手快地撈肉：“二十四歲，比我小一屆，高中是在一中……可惜我在實高讀的書。你給我留點——蘇悅的同學應該有回本市工作的？”

算她多管閑事，但李春溪想弄明白，“殷雪”這個名字到底是指誰。

蘇悅的斬釘截鐵，一定有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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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在午夜驚醒。

她聽見了說話聲。

經過電子儀器的處理，人聲帶着電流音，稍微變形，是視頻裡放出來的。

這聲音很小，但很擾人。

因為耳熟。

她跌跌撞撞下了床，伸着手來到門邊，聲音越來越近。隔着一層薄薄的門闆，蘇忱好像在看錄像。

她悄悄按下卧室門把手，無聲地推開一道兩公分的細縫。

她能聽明白說話内容了。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來自一中高一（12）班，我演講的題目是《不畏艱難，勇往直前》……”

視頻裡的人語氣堅定，語速得當，振奮人心。

這是一場演講比賽。

殷雪站在漆黑的門縫後，像被石化般，脊椎僵硬。

演講到了尾聲，錄像裡的人口齒清晰：“……謝謝大家，我是蘇悅。”

而那聲音，分明是殷雪自己的聲音。

掌聲雷動，又頃刻歸于寂靜。

深而靜的夜，熟悉至極的聲音，陌生至極的内容。

詭異。

蘇忱關掉了手機。

他坐在黑暗的客廳裡，看向漆黑門縫後的她：“又熬夜——該怎麼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