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蘇悅一談戀愛就鬼上身了,戀愛腦那死出,就是那個鬼樣子。可能渣男給她下蠱了!
但想起這次再見,蘇悅對着她有口難言的模樣……一直壓在心底的異樣,莫名浮上了心頭。
她坐了下來,仰頭:“你說,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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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悅一直擁有遠超年齡的成熟,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甚至有些過火,不像個孩子。
蘇悅和蘇忱小時候跟着老人住,直到蘇忱七歲、蘇悅四歲的時候,蘇家父母才在舊藥廠分到了房子,兄妹兩個坐上火車,來到了這個城市。
蘇忱沉默寡言,安靜異常。而年幼的蘇悅,連路都走不好,卻莫名其妙地認為,自己是蘇忱的姐姐。
當然,到了父母身邊,蘇悅很快就改掉了這個毛病。但直到認識關家韻,再到高中,蘇悅都是被其他孩子依靠的那個存在。
她思想成熟,冷靜理智,為人有正義感,也因此難免顯得鶴立雞群。被她幫助過的人愛她,有些人則會在背地裡說些陰陽怪氣的小話。
後來她報考警察學院,也以優良的成績成功入學,卻在大三那年退學,原因是嚴重違紀。
聽說,她打了人。
關家韻連夜趕去學校。她知道蘇悅對于成為警察的期待,高三時期,她們相互鼓勵依偎,以理想渡過孤獨的日夜。
假如理想破碎,她肯定會崩潰——至少也會茫然、難過。關家韻覺得自己必須在她身邊。
但蘇悅并不在那裡等她來接,她不在學校,過了三天才跟關家韻見面。
關家韻仔細回想,發現那是蘇悅第一次瞞着她消失。她至今不知道蘇悅去了哪裡,怕影響蘇悅的心情,她也沒有刨根究底地追問,隻說:“什麼破校規——咱們多賠點錢,能不能減輕處分?”
蘇悅當時被逗笑了,說胡鬧到警察學院面前了,小心被抓起來批評教育。
與她想象中的極度失落不同,蘇悅情緒不高,但眼裡依然有光。
她抱了抱關家韻的肩膀,平靜道:“回家了。”
……
可能是眼睛的問題,加上心理的痛苦與疲憊,以及大半年的避而不見。
這次相見,關家韻覺得蘇悅變得陌生了,陌生到讓她提不起辯駁的力氣。
她甚至有一種古怪的恐懼感,蘇悅像滴于水中的墨點,又像散于清晨的霧氣,漸漸……從她的身邊稀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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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園。
躲在衛生間的殷雪,躲在淋浴頭下。
水聲如瀑,熱霧彌漫,她眼前全都是扭曲的圖案,比黑暗更讓人難以容忍。
她幹脆重新閉上眼睛,單手按在鏡子上,把手機放在耳邊。
她登陸了自己的社交賬号。
她最重要的朋友,一定願意幫她的網友,就在那裡。
黑白的頭像邊是一個字:【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