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把你父親送進牢裡的。”
他道。
“……”殷雪啞然,“你調查我?”
半年前殷父入獄,故友嘲笑她一夕落魄,離她而去。沒有人知道,她是舉報人。出于保護她的考慮,警察一直沒有對外洩露她的身份。
但蘇忱竟然知道這個秘密。
蘇忱道:“怕什麼呢?我隻是在‘照看’你,阿雪。”
他隻恨自己問心有愧,沒有“照看”得更早、更仔細。
五年前,他與殷雪相識,相識便想靠近。異國的距離本不算什麼——直到他忽然發現,殷雪是蘇悅的雙胞胎妹妹。
一樣的臉,一樣的骨血,是他絕不可以觸碰的親人。
上天憐眷——從一開始,蘇忱就知道,蘇悅有個親生妹妹。
年幼時,蘇忱一個人坐火車,從老家到w市。中途在陽市中轉時,他遇到了年幼的蘇悅,以及拐賣她的人販子。
當時蘇悅發高燒,意識不清不楚,卻抓住了人販子上廁所的機會逃跑。她仗着自己是四歲小孩,足夠矮小,硬是擠進了火車空座下面狹小的空間,躲了起來。
那是蘇忱的座位。
蘇忱用行李把蘇悅擋起來,一路不敢離座。等到w市,他确認人販子下了車,才把蘇悅從座位底下拉出來:“醒醒。”
蘇悅睜開眼睛,燒得滿臉通紅,記憶混亂,恍惚中,蘇悅混淆了男女,甚至分不出高矮長相。
她堅定地叫他:“雪。”
她記得她有個妹妹。她們一起被拐賣,一起跑出來,隻有雪在她身邊,除此之外,沒有别人。
所以,舊藥廠家屬院的人都知道,蘇忱的妹妹十分老成,小小一個人,非要做蘇忱的“姐姐”,甚至固執地給蘇忱起了一個小名。
後來蘇忱離家萬裡,蘇悅在蘇忱的琴上刻字。
一個“雪”字,一半殷雪,一半蘇忱。
殷雪是蘇忱素未謀面,卻早已融進骨血的親人。在遇到她之前,他早就已經将她視為最小的妹妹。
但他也從來沒有料到,讓他輕易動心的人,竟然是他素未謀面的親人。
無意中知道了殷雪的長相,蘇忱拖延再三,思慮幾日,将社交賬号與蘇悅共享,默默等待着相認的日子。
淺薄的執迷是愚蠢的錯誤,所謂的渴求,肮髒污穢。遠離她也好,一輩子不見面,當個面目模糊的哥哥,也算是一生和睦的家人,永遠的兄弟姐妹。
反正本來,殷雪也别無他意,隻将他視作“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