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忘記一年之期,孟居安自也不忘,“可以。”
倆小孩拉開陣勢,清晨凜寒的風裡隻見刀劍相交,一觸即分。孟居安退後幾步,略微一笑搶步攻上。
劍光閃閃,刀影翩翩,不時間已走了十招。
劍勢圈轉,避過一刀,陶蓁蓁竟覺吃力。他刀法莫測,虛虛實實,令人捉摸不定,而步法更是飄忽如魅,故意擦過劍身顯示本領,倒是耍弄的成分居多。陶蓁蓁愈發氣極,刀削向上,突然側轉而下,孟居安閃身躲開,忍不住稱贊:“極好。”若他慢上一分,手臂就保不住了。
“用你廢話!”陶蓁蓁目露驕矜,也因方才一劍十分自得。孟居安欺身而近,刀掩鋒芒,骈指點她肩井穴,陶蓁蓁退避不及早已點中登時半身酸麻。她極要強好勝,如此認輸簡直是奇恥大辱,她一咬牙,桃枝脫手飛出,足底一挪,偏身,劍落左手,向後劃開,再進,劍尖指向孟居安後心。
這一招淩厲,且出人意料,孟居安再無轉挪餘地。他收束心神斂下訝異,右足飛起,一片落葉啪地打在劍上,借着緩沖之機,他已繞到陶蓁蓁身側,橫刀當頸,“師兄,劍太飄。”
陶蓁蓁冷哼一聲,二人就此收手。
陶春回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前,向陶蓁蓁道:“拿過來。”
陶蓁蓁看了眼手中桃枝,忍下滿腔怨憤,“打過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爹,你好好教訓他!”
陶春回沒有理她,向孟居安道:“與我,可不用留手。”
孟居安自視甚高,驕傲自大,正觸犯了陶春回忌諱,他便是要折挫他,令他收斂,須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不緻惹出無窮禍事。
“師父吩咐,不敢不從。”孟居安抱拳施禮,神色淡淡,目光卻極熱烈,顯然十分按捺不住,這點更令陶春回不悅。
陶春回讓他十招,定在原地不閃不避,孟居安手中的刀觸不到他便被彈開,劍氣縱橫捭阖,法度森嚴密不透風,無論孟居安使何種手段都無法近其五步之内。
孟居安搶上,驚鴻步翩然婉轉,刀影重重,有若流星電閃。陶春回比他更快,似能料得先機。
霎時間,隻見刀光劍影紛紛雜雜,直令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孟居安眼中着了抹笑意,避其鋒芒,捕捉那抹劍影由兩側分擊,其法俨然是陶春回方才所用。
“一味模仿,蠢材。”陶春回劍勢一沉,孟居安手中樹枝再也捉捏不住,碎為幾段。桃枝劍芒大盛,竟快到難以分辨,宛如一把絕世名劍,清光萬丈攝人心神,“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髓,贻笑大方。”
孟居安看着指在頸上桃枝,沉吟片刻,猛覺受益匪淺,“承師父指點了。”
陶春回未再多言,知他聰慧過人自不必過多廢話。又再閉門不出。
陶蓁蓁先前覺得孟居安因偷襲方勝,十分卑鄙,眼下才知他果然十分相讓,惱恨之餘又驚歎他進步奇速,不自覺生出幾分佩服。“你打得很好,爹嘴上不說,但心裡歡喜。”
孟居安竟未十分自傲,欲與天公試比高,他仍需一步一步攀登,内斂鋒芒從長計議,“師兄,左手劍很好。”他這句并非虛言。
林花謝過春紅,匆匆數載,一晃之間。
孟居安長到十二歲,已是他在山上的第七個年頭。同是年少輕狂,孟居安與陶蓁蓁沖突不斷,二人從不廢話,全是動手解決。
這日又打在一起,陶蓁蓁未讨到什麼便宜,打鬥中閃避不及,落地不慎崴了腳,孟居安嘲笑數聲轉身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