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投身魔教的傅穎川外,蓬仙島旦夕間滿門喪命,”俏西施笑靥如風雨飄搖下的蜘蛛網,“又是什麼人如此苦大仇深買兇害命?”
無從得知,孟居安正想搞清楚背後是何人所為,兩件事看似毫無關聯又隐藏深意,除了魔教聖女還有誰如此痛恨門派世家,竟花大價錢買得天字榜那位與自己接連出手。
“孟家二公子若還活着,也算大仇得報,”活閻羅表情愈發愁苦,恨不得嚎一把喪,“孟大盟主高風亮節義薄雲天,卻慘遭毒手暗算死于非命,實乃天妒英才嗚呼哀哉!!”
“我二人先時受人蒙蔽,後來方覺蹊跷,十餘年來不辭辛苦奔走調查,索性清者自清,真相必借我等之手大白天下!”俏西施笑意盈盈,刹那撲撲簌簌碎雪紛揚。
衆人臉上均現憤激昂揚之色。
這些人以行正義之事引以為豪。真真比他這個親兒子孝順多了,此舉無異于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必死無疑,可惜孟大盟主不能親眼得見,否則以他品性必然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孟居安對他們的選擇并不感動,門派世家近年好生興旺,比起孟圖南的清白他們更想當個逆行者來揚名立萬流芳百世。“你們加油,我不參與。”
“立人之本你都忘了,如此行徑與宵小敗類何異?”活閻羅橫眉立目怒聲斥責,顯已對孟居安身份心知肚明,罵道:“當真是道德敗壞狼心狗肺!”
“多謝誇獎,”孟居安眼中輕慢嘲弄,鋒銳的芒灼灼刺人,“高尚無私的你們是要一起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來?”
話音剛落,店内氣氛陡然凝滞悄無聲息,眼見一場厮殺在所難免。
俏西施在降至冰點的氛圍中連連發笑,“傻小子,身為前輩怎會仗勢欺人倚多為勝,我夫婦二人不過想請你喝幾碗酒罷了。”她說着扭轉水蛇腰遞過酒碗。
孟居安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拾起酒壇連灌幾口,道聲“多謝!”拎着壇子邊走邊喝大搖大擺地去了。
三步倒居然毫無效用!衆人相顧茫然,竟無一人膽敢上前阻攔。
陰山派第七代掌門為人刺殺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大街小巷無處不在議論。盛凜死得草率,那個籍籍無名的男孩也跟着死了,被随意丢擲一處墳茔,不曾暴屍荒野已是大發慈悲。
孟居安于這些風言風語全不理會,在分樓據點玩樂月餘,表面上飲酒作樂尋花問柳,私底下卻着人将蓬仙島往來交結、仇家相好乃至祖宗十八代交遊底細調查了個透。最後得出結論:蓬仙島地處偏僻男耕女織自給自足,既無起眼高門巨富仇家,仇家們更無如此财力買兇殺人。
——如此說來,隻有一種可能,是天字榜那位自作主張殺之後快,甚至包括盛凜也不例外。可見此人與世家門派何等仇深似海。
天字榜那位從不露面不知底細,隻能從一人身上着手,他的搭檔——樓主。
世家門派均參與過天門關之戰,天字榜仁兄想來也不能免。那些幸免于難的老東西很難吐露實情,逼問他們反而惹火燒身;但那位行事毫無顧忌的天字榜仁兄則恰恰相反,得逮到他,讓他把知道的都吐出來。
孟居安很想調查清楚天門關之戰始末來證明孟圖南清白,不為别的,隻為孟成章不必躲躲藏藏可以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間。
因此,他更不願與那些别有所圖的人勾纏不清橫生枝節。
打定主意孟居安即要動身返回潞州,然而又得龍虎山線人彙報,有一輕功高絕之人夜探陰山派,身形相貌似極他所描述的樓主。
孟居安羁留數日,另行探查,那人卻如就地蒸發毫無蹤迹。
其間收到琉璃公主傳書:驚天門攬日峰,速來;下方還有三個小字:沈侯府。
難明其意。
十月二十,驚天門俞觀止五十大壽,世家門派齊聚驚天門賀壽,并研究調查蓬仙島滅門慘禍起始,意圖查明真兇繩之以法。這些孟居安早就知道,但沈侯府三個字卻費思量。
不再耽擱,他買頭老黃牛一路晃悠着過去。
黃牛老邁馱他不動,走走歇歇。相距不過百八十裡,從十月初走到三十号上也還有數十裡路程。
琉璃公主催得愈加緊急,限他半日到攬日峰護衛,得白銀萬兩!孟居安很識趣,将老牛送予一名老翁自己施展輕功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