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居安才閉了閉眼，忽覺暗影晃過眼前掠起一陣清風，他睜眼，拱頂下有道身影虛浮着搖搖晃晃，是陸知意。

“你瘋了？”孟居安搶上扶住，刀插入金山珠玉支在腳下紋絲不晃，“不怕摔下去成個傻子？”

“這點高度不會的，”腰上手臂圈得很緊，壓着之前的青紫印，淤疼密密麻麻攀援而上，“你手，放松些。”

孟居安不知其故，以為他又待亂來，哄騙也帶點威脅的警告，“乖，我怕你摔着。”

那也罷了，陸知意不在這點小事上糾纏，專心找尋機關，纖長手指繼續摸索，明珠粲然，冰涼光滑，竟仿佛吸攝吞噬着什麼。

陸知意眸光微閃，透了絲真氣過去……明珠陡然黯淡，乍明乍暗，他将真氣渾然注入，随着齒輪咬合的軋軋聲響，隻見滿殿風起雲湧般改換面貌，原本金芒如飒沓流星般逝去，大殿頓時陷入一片岑寂幽暗……

此時，翻山越嶺投射下來的清幽光線便分外明顯了。

“是那裡。”陸知意伸手一指，孟居安已然挨近，光暈從一指寬的凹陷處射出，一顆青碧琉璃在半臂之距緩緩轉動。

明珠靈氣逼人，水霧一般，光暈沁人。

陸知意伸指探入，以真氣撥弄那顆珠子，将勁力控制得纖毫入微絲絲入扣比開山裂石縱橫捭阖又難得多了。他靜心屏氣，不自覺咬緊下唇内側軟肉。

孟居安目光在他唇上流連，劍眉緊擰按捺了呼吸，怕半途而廢白費心血，更怕擾他心緒，勁力稍有不當那珠子便粉身碎骨，他們從此就壓在這鬼地方不見天日了。

約摸已過一炷香的時間。

琉璃珠被牽引着一點一點向外滑出，陸知意聚精會神，渾然不覺已咬透唇肉，研磨出點點血迹，他忘記舔舐咽下，咬得愈深那一點紅愈自唇角漫溢。

整顆珠子終于滑入手心，陸知意舒了口氣，擡手抹去額上細汗，機關随之改變，随着齒輪牽動的軋軋聲響原本嚴絲合縫的右壁金牆緩緩分開。

僅餘一人通過的參差不齊的孔洞。

機不可失，孟居安挾他腋下托住膝彎将人放到裡面，而後在金壁将自己夾成肉泥前側身晃進。

金壁砰然關合！

琉璃珠光暈幽藍，映襯着一雙水眼睛清澈見底，陸知意倚在壁上輕輕喘息，心神損耗之後愈覺疲乏，眼睛半睜半寐昏昏欲睡。

孟居安半蹲在他身側，指腹抹去他唇角血迹， “你歇會兒，我去前面探探路。”

順便找點吃的。

陸知意點頭，把夜明珠放入他手中，随後就閉了眼。

暗道幽狹，似乎是鑿空了一整座山，山壁坑窪濕氣甚重，一時半會兒難走到頭。

自山縫滲下水滴，應感謝前幾天的大雨，孟居安拿出水囊接水，又拿刀刺死了一隻路過的穿山甲。

過不多時就滿載而歸。

有人捧着一束光奔赴而來。

陸知意腦袋裡像塞了棉花，良久才認出人來。

孟居安喂他喝了點水，肉烤得很香，聞起來是好吃的。

他不能沾葷腥，但不吃東西就沒有力氣，那就更壞。

陸知意自然清楚，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嚼碎咽下，這種野味是好吃的，劃了口子鹽漬得很入味。

孟居安已然很有長進。

“走吧。”陸知意說，壓抑胃裡翻滾的不适。

孟居安自然看得出來，半攬着他靠在肩上，手掌貼他背上胃部輕輕按揉。掌心溫熱熨帖，含着暖洋洋的内息，嘗試将那點不适的褶皺一點點撫平。

“不舒服。”陸知意輕聲道，有點委屈似的，自然而然帶着那麼點嬌，惡心欲嘔，酸水上湧咽下一遍遍在喉頭滾動腐蝕。

“我知道。”孟居安又皺了眉，心裡積聚的情緒擴散開，五髒六腑都擰巴着了，“很快就舒服了。”

“你以前是叫阿寶？”代姨最可愛最懂事最乖的小孩原來是他。孟居安有意将他身體的不适扯開，低沉的聲音透着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