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傅玄是被雨淋醒的。
傅玄盯着頭上房頂那個落雨的口子看了一會,越想越氣。
生平還是頭一次住這種屋子,太陽穴氣的直跳,于是整個院子裡響起了傅玄的怒吼聲:“沈叢白,你給老子住漏雨的屋子,看我不砍了你!”
拿着匕首氣沖沖的在整個院子翻找沈叢白的身影,别說人影了,連根毛都沒找到。
順勢靠在門上,眉頭緊蹙,自言自語:“沈叢白,一大早跑哪去了。”
“本大爺今日就站門口等着你回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傅玄雙臂散漫的搭在一塊,靠在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院門那邊,活像個看門神,生怕錯過什麼似的。
沈叢白一早就出了出門,看見外面在下雨又從門口順了把傘,在各個藥房裡尋找有沒有能完全治好傅玄身上傷的藥草。
等找完之後,外面的雨也停了,又在街上支起攤子,帆布上寫着:“藥到病除,童叟無欺。”
沒多久,一位女子就在沈叢白對面坐下,那女子對着沈叢白一笑,道:“沈神醫。”
沈叢白微微一笑,點頭以示回禮:“劉娘子。”
這個劉娘子,其實是個将近三十歲,丈夫去世的寡婦。
去年沈叢白人生地不熟的來到這台城,他是遊醫,一直居無定所。
遇見遇難的百姓也救救,碰見難民也上去施舍幾分,見到病痛纏身的百姓也為其看病。
用他自己的話就是,遇見既是緣分。
這一路他見山看山,見水看水,見海便心生遼闊。
直到他來到台城,在城西外偏僻位置搭了一處院子,那長着郁郁蔥蔥的竹子,他甚至喜愛。
沈叢白白日出去問診,日落餘晖便歸家。
有時懶了,便在家罷工幾天,躺在院落的躺椅上,閉目傾聽微風拂過竹林,竹葉沙沙作響聲。
沈叢白的醫術還是不錯的,至少當的起百姓們尊稱他一聲“神醫”
正巧一日,沈叢白出門問診,碰上劉娘子讓沈叢白給她一些跌打損傷的藥膏。
沈叢白身為大夫,自是要把過脈,問過患者情況才能開藥,若是患者說什麼就拿什麼,那沈叢白這名聲早就一敗塗地,也不會被人尊稱“神醫”
在沈叢白三寸不爛之舌的攻勢之下,劉娘子才伸出手。
待看到劉娘子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傷痕立刻說:“你這個是被打的?”
聽了劉娘子話,沈叢白明白了,是這劉娘子的丈夫,嗜賭如命,天天就是泡在賭坊。
家裡的活,全是劉娘子一個人承擔,辛辛苦苦種的菜,賣出去之後,好不容易得手的銀子,又被她丈夫拿去賭坊一夜輸個精光。
劉娘子幾次阻止無果,丈夫對她非打即罵。
在沈叢白的幫忙下報了官,最後劉娘子的丈夫再也沒敢動手打人,否則就要進官府大牢,一輩子出不來,而劉娘子自己買菜得來的錢,也歸她自己,他丈夫不得染指分毫。
半年之後,可能是老天開眼,劉娘子丈夫賭輸,出不起錢,被人追着打,在回家途中,落水身亡。
自那之後,劉娘子見着沈叢白都會上前聊幾句家常,有時給沈叢白帶了了新鮮的蔬菜以示感謝,被沈叢白一一回絕。
劉娘子也并不惱,東西不送了,換成了看病。
沈叢白知道她想換方式給銀子謝他,隻能坦白,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劉娘子雖然沒有之前那樣天天來沈叢白的攤子讓他給自己看病,但一月還是會來那麼一兩次,就打着每月檢查自己身子的名号,就比如今日這次。
沈叢白叫對面的人伸手。
把脈。
見劉娘子沒有什麼問題,聲音溫和:“劉娘子,你的身子沒有什麼問題。”
劉娘子自然知道自己沒有問題,付了銀子。準備起身時,想起前段時間沈叢白在城外撿回來一個男人的事情,一時間沒動。
沈叢白慢慢道:“既然劉娘子無事,那還請離開,萬一還有别的人要過來問診。”
劉娘子自然知道不能占了診位,慢慢起身:“沈神醫,聽說你撿了個人回來,還沒走嗎?”
沈叢白微微一笑:“是啊,賴在我家不走,非得給我看門。”
這句話剛說完,另一邊杵在門口的傅玄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