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反正這婚她肯定是不能讓它成了的!
雖然她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他的妻子,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阿碗并不打算再成一次親。
何況是在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死是活的情況下,甚至自己要嫁給誰她都不知道。
夕陽的餘晖透過道旁屋檐的間隙落在阿碗眼睛上,阿碗眯起眼,她疑心自己跟周遭的人都是鬼,但即使是黃昏,夏日的悶熱也不容忽視,她伸出手,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花轎的外壁上,周圍的人腳下也有影子。
他們都在看她。
許是她探頭和高喊都有些突然,那些人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呆愣着看向她。
不過一瞬,他們很快回過神來,立刻又開始讨論起來。
阿碗如今沒辦法聽清楚他們都說了什麼,間或隻能聽到“原來長這般模樣”“看着不過是粗野丫頭”“比賀三小姐差得遠了”之類的話。
阿碗沒理會這些,隻是将頭轉向她身下花轎所在的隊伍前方,大喊道:“聽到沒!我說停下!我不嫁!”
并沒有人理她。
阿碗放下窗簾,想要起身出去,不過因為沒有力氣,加之花轎還在行動中,一個沒站穩,她整個人便朝前方撲去,門簾隻是遮擋作用,她直接撞開門簾,栽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這下,總算是停下來了。
阿碗撐着手坐起來,擡手摸了摸額角——她好像撞到了,好疼!
隻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得想法子逃走——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又嫁一次吧。
然她剛起身,前方便來了一人,将她推搡着塞回花轎中,并沒有任何好聲色,語帶嫌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雖然隻是一眼,但是阿碗看清楚了對方的臉,不由得呆住,試探着喊了一聲:“方、方嬷嬷?”
“看樣子姑娘腦子還沒有摔到認不得人,”方嬷嬷面露不耐,威脅道:“奴婢勸姑娘老實一點,不要耍什麼花樣,這大庭廣衆之下,姑娘若是堕了侯府的面子,往後的日子可沒那麼好過。”
說起來也是可笑,蕭家選中她,看中的不就是她的出身不就是因為她上不得台面嗎,偏偏做都做了,又怕她丢人現眼——這很矛盾。
當然,阿碗也知道,她們希望的是她作為蕭家長子的“妻子”,丢的是蕭家長子的臉,但蕭家——尤其的侯夫人以及蕭家三子的臉面,他們還是要顧及一下的。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都做出了讓阿碗嫁進去的決定,又裝模作樣讓人在外邊宣傳做這些是因為慈母之心一樣。
也是虛僞得很。
不過這些并不是眼下阿碗關心的問題,她伸手摸了摸方嬷嬷的手臂——是溫的?
可是方嬷嬷幾個月前不是死了嗎?現如今好好站在她跟前的人是誰?
她看了看方嬷嬷,方嬷嬷也是有影子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以及自己粗糙的手指,聯系到先前聽的那些閑話……難不成她沒有死,而是回到了兩年前……她嫁進蕭家的那一天?
這個想法很怪力亂神,但聽聞人死之後,是會回溯生前的一些經曆的,難不成是她瀕死之際做的夢?
但是之前摔在地上的疼痛是真的,這個夢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不管這是不是夢,阿碗被方嬷嬷嫌棄着甩開的手再度拉住方嬷嬷:“方嬷嬷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她盯着方嬷嬷的臉,語氣鄭重:“你回去跟人說一聲,我不嫁了。”
也許這是個夢,也許這是她所祈願的下一世,但不管是夢還是來世,這親她都不想再成一遍。
她不是反悔了,不是不想彌補,可不管是夢還是來生,可能她不嫁給小魚才是對他最好的,至少不會再有人因為她的緣故而輕視他欺辱他。
方嬷嬷冷了臉:“姑娘當我們侯府是什麼地方,由得你這般戲弄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