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體委丁秉生被暗藏實力的另一名男生超過,險獲銅牌。
就運動會第一天的戰績來說,高二(5)班取得的成績相當耀眼。
運動會第二天,周漁沒有項目,一整天都待在營地裡,充當一顆稱職的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鑽,連段西峤都被她扯着給運動員送了好幾趟水和毛巾。
第二天相比第一天的成績普通了許多,但還是獲得了一銀一銅。
時間來到運動會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首場就是激動人心的男子三千米預決賽。
裁判吹集合哨的時候,段西峤朝周漁揮了揮手,去了檢錄處。
段西峤的單反挂在周漁的脖子上,她拉着文霜雙雄赳赳氣昂昂來到了看台上,決心一定要回饋給段西峤同樣驚豔的照片。
一聲槍響過後,所有選手開始往外沖。
跑三千米是要講究策略的,蓄力為先,等到沖刺階段再進行發力。
去年的男子三千米金牌得主段西峤選手深熟此道,因此跑前面幾圈的時候,他隻保持在中等偏前的位置。
排在第一的白紅色運動裝倒是有點眼熟。
周漁皺了皺眉,舉起單反,反複調焦确認,問文霜雙道:“這是不是、是不是19班那個誰……”
“魏昱初。”文霜雙替她補充。
“對對對!他怎麼跑這麼快啊,不怕待會兒沒力氣了嗎?”
“人家體育生,跑個三千米灑灑水的事,我看段西峤今年拿金牌夠嗆。”
“那他去年還不是輸給段西峤了!”周漁忍不住替段西峤争辯。
三千米這一塊,她不允許任何人質疑段西峤的實力。
“魏昱初是高二上學期剛轉過來的好嗎。”
文霜雙無語地看她一眼,對某人的“段西峤腦”已經見怪不怪了。
“……”
周漁抿抿嘴,過了兩秒,仿佛自我安慰一般:“第二也很好了,争二保三,勇奪第二!”
文霜雙認同,畢竟也不能拿業餘和人家的專業比較。
“第幾圈了?”文霜雙問。
“五圈半了,還有兩圈。”
周漁拿着相機站了起來,往終點處走:“快結束了,我先去終點等段西峤。”
文霜雙點點頭,跟着站了起來。
段西峤的速度在慢慢提升,漸漸地超過了一個、兩個、三個……目前處于第二的位置。
但可怕的是他還在不斷加速,眼見離位居第一的魏昱初的距離不斷縮小。
隻剩下最後一圈了。
魏昱初也開始提速沖刺,段西峤咬他咬得很近,一不留神,排名就要逆轉。
段西峤給的壓力是恐怖如斯的,魏昱初的表情明顯不像跑前幾圈的時候那麼輕松了。
旁邊有女生的尖叫,男生雄渾的呐喊,周漁也在這種氛圍的帶動下熱血沸騰,嘶叫着為段西峤加油。
反觀旁邊的文霜雙就顯得冷靜多了。
她嘟囔道:“段西峤這麼較勁兒幹什麼啊,又不是比武招親現場,拿第一就能有個媳婦兒……”
魏昱初和段西峤幾乎是前後腳沖過的線,以一種相當微小的差距,段西峤與金牌失之交臂。
沒事,第二名也很好了!
周漁拿着水和毛巾正要過去,下一秒卻停在了原地。
魏昱初去找段西峤幹什麼?
嬉皮笑臉的,赢了比賽還要嘲諷一下輸家嗎?
周漁頓時火就上來了,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要過去護犢子。
在學校裡,魏昱初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追上自己,逼得他不得不拿出全部實力都還險些輸了比賽。在此之前,他一直隻當段西峤是個文弱學霸,沒想到能給他這樣的驚喜。
因此不免有些欣賞,便腆着臉湊過去說了幾句話。
段西峤的反應很淡,明顯心情不佳,半句話都欠奉。
他也不自讨沒趣,盡管心裡有些不爽,但很快離開了。
周漁走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魏昱初離開。
她扶着段西峤的手臂,把水和毛巾遞過去,警惕道:“他找你幹什麼?來炫耀來了?不行,我得去說說,不就是三千米得了第一嗎?三科成績都抵不過你一門,有什麼好得意的。”
敢在她眼前嘲諷段西峤,真當她周小漁是死的啊。
整個學校也不打聽打聽,段西峤是誰的人……誰的好閨蜜。
“你幹嘛去。”
段西峤拽住她的胳膊,剛運動完他臉上有些紅,頭頂垂下幾縷半濕的碎發,乖順地搭在額前。
段西峤不是易出汗的體質,即便是現在,也隻有一層薄汗,亮晶晶的一層從脖頸往下延伸,引入洗得有些薄了近乎半透的短袖裡。
因為還沒徹底從激烈的運動中平複過來,他呼吸有些重,薄薄的衣料下一呼一吸地起伏着,隐隐能看見他胸腹肌的輪廓。
他抓住周漁的那隻手十分有力,身上不算散發的熱氣蒸得周漁腦袋也開始發暈。
她盯着校服上不算明顯的凸點,眼睛怎麼都移不開,呐呐開口:“我、我怕他欺負你,我教訓他去。”
“他沒欺負我。”段西峤道。
說完把手從周漁攙住他的胳膊裡抽了出來:“我先過去一下。”
廣播裡在叫男子三千米前三名去領獎牌。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等回過神以後,發現段西峤已經走出去了好遠。
領獎台上,裁判把金銀銅牌一一頒發。
等把銀牌遞給段西峤後,就被他攥在了手心,旁邊是魏昱初笑容張揚的臉,金燦燦的獎牌被他咬在嘴裡,笑得相當得意以及礙眼…….
“咔嚓”一聲,攝影師記錄下了這一刻。
這一切也都被周漁看在了眼裡。
真的有這麼失落嗎?
可她明明記得三千米這個項目,還是體委丁秉生段哥長段哥短地求着段西峤參加的。
明明不是那麼在意的事情,怎麼突然這麼較真了?
周漁想不明白。
合照完以後,段西峤回來了。
唉,沒辦法,每次都是段西峤哄她。
這次也讓她哄哄某位鬧别扭的小王子吧。
周漁暫且收起心底的疑惑,笑臉迎了上去。
她故意彎腰,動作誇張地去看被段西峤藏在手裡不見天日的銀牌。
演技十分低劣浮誇,是個人都能一眼看出來。
“哇哦~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男子三千米的銀牌嗎?”她語調誇張,神似網上某女星的表情包。
“好心人,我還沒見過三千米的銀牌呢,可以給我看一眼嗎?一眼就好~”
她兩隻食指不斷地在段西峤肩膀上點點點,制造一些煩人又可愛的小動作。
段西峤扭頭就能看見她可憐巴巴的表情
演得跟真的一樣。
段西峤嗤笑一聲,無語道:“周小漁,演過頭了,去年我拿金牌的時候你才該這麼演。”
“讨厭!”
周漁直接一記金剛芭比小拳拳捶你胸口,嬌聲:“這不是有了對比才有傷害嗎,現在才知道銀的比金的好嘛!”
“你看年輕人都喜歡買銀項鍊、銀素圈戒指什麼的,我就覺得你這銀牌比魏昱初的金牌好看一百、不,一百萬億倍!”
段西峤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一百萬億有幾個零嗎?”
周漁掰着手指頭還真算上了,半天才意識到不對勁,擡頭怒瞪某人。
“喂,我好心安慰你,你還考上我了?”
段西峤清咳一聲,十分明智地立馬轉移話題:“都是假的,就你還挑上了。”
過了兩秒,他将視線轉向遠處的花壇,聲音低了許多,别别扭扭問道:“你真覺得我的銀牌比魏昱初的金牌還要好?”
“當然是真的啊,比真金、不,比真銀還真!”
段西峤哼笑一聲,也沒說信沒信,轉身往前走去,同時一塊沉甸甸的東西被抛到了周漁懷裡。
周漁立馬手忙腳亂地接住,與此同時,段西峤懶懶散散卻帶着莫名愉悅的嗓音在前方響起。
“賞你了。”他說。
今年定的獎牌比往年都貴,難怪質感好上許多,果然是貴有貴的道理啊。
周漁不由在心裡感歎,左摸摸右看看,說的那些話都快把自己洗腦了,真就格外偏愛這枚銀牌。
比第一天自己拿的金牌都要更喜歡。
她把獎牌挂到了脖子上,幾步追上段西峤,跳起來挂在他身上,讓他低頭看脖子上的銀牌。
“嘿嘿,是不是戴着也好看!”
“很蠢。”
“……”
“……喂,你說喜歡像魏昱初那樣的體育生,是真的嗎?”
周漁突然停住了,有點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沒什麼。”
段西峤又不說了,隻顧悶頭往前走。
“我都聽到了!”周漁皺眉,納悶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體育生了。”
“我不喜歡,而且我壓根都不認識什麼魏昱初,以後也沒興趣認識。”
她下意識反駁,全然忘了自己昨天随口的一句玩笑話,對于段西峤平白無故的污蔑很是不滿。
“哦。”
籠罩在他心裡兩天的陰雲一下子撥雲見日,段西峤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與此同時,陰沉了半天的天總算舍得露出太陽了,天上白雲悠悠散開以後,陽光瞬間撒下整片操場。
微風正好,飛機劃過天際線,紅色跑道上學生們揮灑汗水,綠茵草地上笑語不斷,潔白整齊的校服形成一道靓麗的青春風景線。
段西峤站在距周漁幾步遠的正前方,朝她伸出手。
少年聲音清越,陽光灑下來的那一刻,笑容格外晃眼。
“走了,比賽結束了。”
他想,他好像……并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