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主攻能請假一個月？而且還能上場？這麼好？我腦袋裡短暫閃過這種制度上的疑問。

對方的九号，應該是他們的舉球員，已經迅速啟動，追着那顆短球跑過去。起跳，調整節奏，準備組織下一拍進攻。

球勢不高，距離網也偏遠。這種傳球按常理來說隻适合長攻，快攻風險太高。

我準備協助邊線攔網，判斷下一拍可能落點。

下一秒，橘色的人影突然加速，腳步毫無預兆地踏出，直線沖向場内一個空點。他起跳的時機非常早，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清晰的弧線，橘色的頭發在頂光下晃動。

這個啟動點……不合理。

還沒來得及細想，九号已經完成了傳球——身體展開、手腕一抖，那顆球精準地落在翔陽正前方。

擊球聲幹脆地響起，球在我方場地落地，得分。

空氣停頓了一瞬。

『不睜眼快攻。』

“這球速度好快。”

“……他怎麼有辦法從那種位置起跳？”

幾道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隊友們的語調充滿了錯愕。

我走到網前，望向翔陽。他還抱着頭，嘴角挂着停不下來的笑。那笑不是得意，是某種單純得接近脫力的開心。

“很厲害。”我看着他說，語氣平淡，但是真心的評價。“吓我一跳。”

他沒回話，隻是繼續笑着點頭，像剛通關了一關超難副本的人類玩家。

接下來換他們發球，是那個光頭田中。跳發力道很強，被福永接住。我将球傳給山本，他出手幹脆，球卻被對方自由人穩穩接下。

對方立刻展開反攻。

翔陽再度啟動，我方的犬岡下意識跟了上去，跳起來攔他——卻撲了空。球根本沒傳給他。九号将球調往反方向，那邊的攻手順利得分。

0：2。

相似的節奏很快又出現。

這次球真的傳給翔陽，他躍起，扣殺。球速快，角度低，後排沒能碰到。

0：4。

0：6。

......

短短幾分鐘，比分被迅速拉開。我們的攔網被帶着走，後排疲于救火。

影山和日向的組合，節奏難測，出球點變化大，根本無法提前判斷。

暫停。

我們圍到場邊，隊員們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有的是疑惑，有的是不甘。

貓又教練沉穩地開口：“自由人跟主攻手都有很厲害的人，其中，最厲害的當屬對方的舉球員。”

他看向對面九号：“那個九号，很強。能給攻擊手做最佳位置、最快的球。”

貓又教練的視線落在對面九号身上：“那個九号，不隻是傳得快，連角度都挑得很狠。給出的球，總是對進攻手最有利的位置。”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我們一圈，最後落到我身上，語氣不重，但帶着暗示。

我接住了這份眼神。

确實，他們有天才。可隻要整隊仰賴一個點，那麼——那個點就有被攻略的可能。

“如果翔陽是攻擊重心，”我開口，“那隻要阻斷他就可以了。”

“翔陽？”山本愣了一下，還沒對上名字。

“十号，跑得最快的那一個。”小黑補了一句，語氣不太平和。

貓又教練一邊聽着，一邊加了個形象的比喻：“九号是鬼，十号是他的狼牙棒——我們要做的，就是先把狼牙棒搶下來。”

山本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那怎麼攔？他跑那麼快。”

我看了一眼翔陽方才起跳的位置。腦中重播那幾次跑動，動作看起來很快，目标卻很明确。

“在我看來，他隻是朝場上的空位沖。”我說。

日向的跑動，不是随機的。依賴的，是他對空檔的本能感知。

“如果能控制那個空位呢？”我接着說，“讓他朝我們希望的方向跑。”

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誇張。隻要我們有意識地引導防守落點，把他逼向某一區域，那他就無法再憑速度取分。

“哦～”小黑聽完，嘴角輕輕一揚，轉頭看向一旁：“犬岡，你明白意思了嗎？”

“明白！”犬岡聲音提得很高，明顯已經躍躍欲試。

暫停結束。

我們重新站上場地。前排調整為三人攔網，站位略向翔陽常用起跑路線偏移了一格。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包夾線，而是“故意留下來的空位”。

對方發球。我目光鎖定翔陽，他幾乎在一傳出手的同時就啟動，步伐快得幾乎帶風。目标方向——正中前排，那個我們刻意制造出來的“空檔”。

盡情地跑吧，沒錯，就是這裡。

我輕輕吐了口氣。

翔陽沖刺時，犬岡從斜後方切入，腳步踩得比平時更短、更緊。他沒有試圖全場追人，而是死守着我給出的那一格位置。

他的手正好舉在翔陽起跳點的正上方，卡位成功。

這一攔沒有完全封死球，但已經夠了。翔陽慣用的起跳角度被壓縮，起跳點被逼往外推。他強行扣殺，角度變鈍，速度被牽制，球被海接起。

我沒有急着組織下一波快攻，而是觀察對面防線的反應。他們明顯有些遲疑。翔陽的跑動一旦被限制，就無法再當成“萬能誘餌”使用。

影山得重新判斷出球方向，但我知道，他的最佳選項之一——東峰，也剛好被我們調整後的站位鉗制住了。

三人前排，不但削弱了翔陽的快攻效應，也讓他們的邊線攻手一時間難以輕松切入。

這短暫的間隙，我判斷了一下球的落點和對方攔網配置，決定不給對方喘息。

起跑，跳起。視線迅速掃過對面陣型——他們明顯在準備防守其他攻手。

在他們開始驚愕的瞬間，我選擇了最能把這氛圍推到底的一招：

二次進攻。

球落地，正好砸在翔陽剛才啟動拉開的空位。

哨音響起，我落地，目光越過網，看見翔陽站在原地，眼神像是還停在剛才那球被攔的畫面裡。

從興奮，到迷茫，到措手不及。隻用了幾秒。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