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蠟燭被重新點燃,血腥味刺鼻,穆青鴿坐在一灘血水中抱着胳膊痛的悶吭聲,引澤收回武器上前:“我看看傷口。”他輕輕掀開衣角,隻見那手臂上掉了一截肉,血淋淋下露出森森白骨,慘不忍睹。
穆青鴿疼的發抖,他被安置在客桌旁,見着引澤替他療傷包紮,他的聲音帶着些許哀求:“小弟不見了,屋内又出現怪物,必須馬上通知二哥。引澤長老,我會靈術的事情,稍後請您幫我隐瞞一下。”
“為何?”
穆青鴿一改唯唯諾諾的模樣,眸色陰鸷的看着引澤:“您應該知道,啟九天城的王宮不歡迎有靈根的人。”
“哦?那你這位小弟能做少城主是和緣由?”
“他……是父君最小的孩子,也是由父君最愛的女人所生,自是不同。”
引澤并未搭理,而是反問:“所以,這便是你們成立六禦門的原因?”
“什麼?六禦門?”當下,輪到穆青鴿震驚了。
“你不知道?”引澤詫異,卻質疑的眯起眸子。
根據祁川帶回的情報,這六禦門的門徒當下就在太安鎮,結合穆子軒的行為和四周彌漫的氣息,引澤猜測這來去無蹤,沖出江湖僅一年,便晉級五大門派之一的六禦門,正是出自啟九天城穆家,不然這般邪門的伎倆,怎能入選五大仙門?
隻是看穆青鴿的模樣并不是裝的,他若真不知曉,顯然穆家作為啟九天城人皇的内鬥,已然到了白熱化階段。
引澤揣測:那啟九天城掌管的道盟一緻将矛頭指向妖界,妖谷司藤傷了他一事,千年妖王玳淵逃離鎖妖塔一事,種種事态緣由似乎被串成一條線,它們無一不針對丹穴山劍宗,這樣一想所有的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啟九天城近幾代基本都是凡人掌管,穆廣穆鸾皇年事已高,早已不問朝政,少城主卻由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孩來擔任,奪嫡之争已是必然。雖有先進的奇門遁甲之術,結合靈石可以創造出飛船等便利先進的東西、雖國庫充盈坐擁金山銀山,但在戰争上來說,這些能源還遠遠不夠。
況且道盟裡還有那麼多門派對其穆家的盟主之位虎視眈眈,眼下橫空出世的六禦門若非穆青鴿所建,那必然是穆子軒執掌的,目的便是奪了丹穴山擁有的天地靈氣,收納世間靈石做能源發動奪嫡之争,再一舉奪下啟九天城城主和道盟盟主之位!可唯有一點引澤想不明白,為何他們能操控千年藤妖?
穆青鴿内心久久未能平複,他眸中的幽光一閃而過低聲道:“引澤長老,未能笃定之事切不可傳言,眼下小弟失蹤,城中戒嚴,我得叫二哥和侍從們一起去尋找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論,告辭。”
引澤深知這少年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眼見奪嫡如此激烈,他可會安心?于是便一同起身:“我同你們一起去找。”
漆黑的飛檐上,一抹黑紅的氤氲消散,這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布滿灰塵的木建材透着腐朽的味道,沈離由江妤倩成功帶出酒樓客棧後便悄悄會見了玳淵,玳淵眸色森寒的說這裡有司藤的味道,可司藤怎麼會出現在太安鎮?沈離雖然不知,但他踏入太安鎮的那一刻便察覺到這裡的氣息太過混雜,不僅有靈氣,妖氣,甚至還有些許詭異的魔氣,他不敢确定大量修真者湧入的地方怎麼還有類似鬼氣的味道,便隻得根據玳淵所言,趁機查探這太安鎮和阊阖塔的秘密。
駐守太安鎮的耿介府邸倒沒什麼别的,反而是這九層高塔,裡面究竟供着什麼?
阊阖塔雖有九層,可除了一層的大殿,二層的待客間和道童的居所,剩餘的七層便都是空着的,眼下他正藏匿在四層左右,沿着狹窄的木闆台階向上行去。老舊腐朽的木闆樓梯每踩一腳便吱呀吱呀作響,雖然他竭力小心,卻還是弄出來行走的痕迹,沈離不禁皺了皺眉,雖有玳淵的力量加持可以藏匿妖氣,可是在傳聞中早已經成神仙的穹華真人頭上動土,他多少有點心虛。
話說這二層明明住了負責看管和打理阊阖塔的道童,為什麼四層以上的塔内仿佛從未有人踏足過?蛛網和灰塵多的叫人驚訝。來到六層的入口,前面沒有門了,沈離四下觀察不知該怎麼繼續上去,他隻好在五層逛了起來,這裡有四間屋子,裡面好像祠堂一樣分别供奉了很多排位,供台的背景是一副副手持拂塵的仙風道骨的畫像,由黃色的帳子遮擋。供台上面有很多空盤子和早已腐爛成碳渣的食物,看樣子是很久以前上的了,就連香爐裡都覆蓋了厚厚一層灰燼,蠟燭潮濕的不能使用,蒲團也都被老鼠咬的破爛不堪,這并不像他們所說的每年祭拜。
沈離四處翻找摸索,他伸手敲了敲供台兩側的木闆牆,終于在第四間朝北的屋子裡發現了異樣,那牆闆後傳來沉悶的咚咚聲,似乎是空的,四下并未發現機關,少年有些倦怠,黴氣熏得他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見了幻境溫泉中那熱血沸騰的一幕,蓦地後頸發熱心下浮躁,他甩了甩頭但香豔的場景卻始終揮之不去。就在身後一隻奇長詭異的指甲即将抓住他的肩膀時,少年猛然清醒過來,他一腳踹向脆弱的木闆牆,那牆直接出了個一人來高的大窟窿。
身後叫人難以察覺的鬼爪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