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川鶴子渾身輕松地避開躁動吵鬧的人群,朝向莊園最角落的衛生間前進。拐了兩個彎之後,路上的人迅速減少,三五分鐘也隻能碰到一兩個莊園使者。
櫻川抵着衛生間的公共洗手台,湊近看鏡子。
裡面的女人眉頭微皺,睫毛下垂,神情十分憂郁。再細微地調整一點,就變成了之前那副哀婉的可憐表情。
難怪沖矢昴那家夥看上去感動得不行呢。剛才發揮得真好啊,她差點把自己也感動了。
啊啦,人果然要逼到絕境才能爆發潛力,如果不是他一上來就那麼咄咄逼人,她完全不會演技如此出色吧。
櫻川鶴子把一縷散發撩到耳朵後面。
被男人糾纏是女人的錯嗎,還不是男朋友沒有保護力。呵,擺出一副冷臉,是想把責任甩給她嗎。
櫻川鶴子複盤自己剛才的表演,越發覺得滿意。
她要繼續和諸伏景光接觸,就得先甩掉沖矢昴這個正牌男友。兩頭瞞遲早會變成兩頭堵,她不是傻子,懶得腳踏兩條船。
而且她又沒明說分手,想複合就随便找個借口好了。
櫻川鶴子直起身捏了捏右胳膊,嗯,竟然沒斷。
好事*2
可好事似乎經不起誇,突然間,櫻川鶴子身後的壁燈被遮住了,亮光驟地暗下來。櫻川鶴子感受到眼前暗下來,立刻警惕地看向鏡面。
兩道黑色身影一左一右地從她身後折進來。洗手台兩側都是牆壁,和道路呈T字形。他們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全部退路。
櫻川鶴子感覺要樂極生悲了。
——她才落單,組織就找上來了。
櫻川不會傻叉地認為他們找錯人了,他們就是為蘇格蘭來的,甚至可以說是為了蘇格蘭善後來的。
櫻川鶴子規矩地低下頭。等他們站定,才當面拿出槍平放在手心裡,雙手前伸。
“兩位大人,諸伏先生在救護車裡。這是他的槍,另一把沒有使用過的還在會場裡。”
靜默中,櫻川鶴子感覺到頭皮被盯得發麻。她小心屏住呼吸,大約一分鐘後,離她更近的那人才有了動作。
他拿起櫻川手裡的□□。
男人應該是戴着手套,和她接觸的地方傳來皮質特有的滞澀冰涼。大夏天的讓櫻川的雞皮疙瘩從手背一路傳到頭皮。
但他收起槍後,卻長時間不說一個字。空氣一時間更凝滞了。
櫻川鶴子察覺到他應該是在等她繼續說,穩住聲音道:“似乎是因為石原殺人的刺激,諸伏先生才會病發。但事情發生得突然,諸伏先生隻對着石原動了手,沒有人注意。”
“你能肯定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接話的是伏特加,這讓櫻川鶴子更加确定另一個男人地位更高。
櫻川鶴子猶豫了一下:“會場的燈一直都不是很好,諸伏先生的座位偏角落,應該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但是那把槍上有諸伏先生的指紋,我擔心……”
伏特加打斷她:“這和你沒關系。”
櫻川鶴子立刻回複:“是。”
然後伏特加也不說話了,櫻川鶴子耐心地等了一會,突然注意到他把右手伸向左側口袋,在裡面摸索着什麼。
這個敏感的動作瞬間讓櫻川鶴子頭皮僵硬,喉嚨幹澀。
這裡很偏,也就是說,殺人也不會被看見。
櫻川鶴子下意識想往後退,但後腰早就抵住了洗手台。
這個組織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說她也是下屬吧,直接就殺了嗎,不再回收利用一下嗎!
她不會真折在這裡吧!
櫻川鶴子的心髒狂跳,幾乎要從嘴裡飛出來。但她身體卻依舊維持謙馴的姿态,聲音平穩。
“兩位大人,還有一件事。搜查一課的白鳥警官看到了諸伏先生,并且說要讓我做筆錄,請問我應該怎麼做?”
她說完這句話,看到伏特加的胳膊被旁邊的男人按下去。他松開了原本握着的東西,轉而掏出别的什麼。
櫻川鶴子接過來一看,是一個長寬約為3cm的方型設備。
這次說話的卻不是伏特加了,而是那個神秘的男人。他的聲音有着長期疲憊的暗啞,每個字都平穩沒有起伏,很難窺探出情緒:“筆錄時戴上這個。”
是監聽器啊。
櫻川鶴子的心狠狠落下來了,“是。”
櫻川鶴子感覺兩個人一直在盯她,其中一道極有存在感的目光,似乎在衡量她的能力。
過去了十秒,或者一分鐘,男人終于又開口了:“不要做多餘的事。”
櫻川保持着低頭的姿勢,“我明白的,大人。”
她認為自己可能并不是非常倒黴,至少第一個碰到的是A級的諸伏而不是SS級的GIN,她還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櫻川鶴子撐住台面,等了好一會,确定他們不會殺個回馬槍,才緩緩呼氣。
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東西,身上像死了幾條厲鬼一樣。吓得她都沒敢多看。
櫻川鶴子撫着脆弱的心髒,等待憂郁重新出現在臉上,她才走出去,結果就看到了眼熟的家夥。
五條悟。
一看到他,櫻川鶴子想起了之前讓他望風,尤其是注意警察,但他卻消失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沒有及時通知,她早帶着諸伏景光跑了,根本不會撞到沖矢昴。
櫻川鶴子抱臂靠近他:“你去哪——這是什麼表情?”
五條悟陰陰地眄了她一眼,臉色更臭了。櫻川鶴子這才看出他在生氣。
她笑了:“你還生氣呢,我的計劃差點被你毀了我都沒生氣。”
看到櫻川鶴子笑,五條悟驟然直起身,“你讓我緊着石原的動向,應該不是隻想毆打他吧?”
櫻川鶴子聳肩:“不打他一頓怎麼吸引仇恨,這家夥心眼真的小,三四百人就盯着我身邊的人殺。對了,錄音筆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