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川鶴子知道波本後續肯定還會做點什麼,男人本來就心眼小,波本又自大傲慢。被她當衆扇了他巴掌,他一定在找機會報複回去。
但如果這就是他報複的方式的話,未免太幼稚了。
金發女人推開診室的門,指向門外,壓抑着怒火道:“請你現在出去。”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醫務部今天不忙,大部分人都安靜地閑着,這個動靜就顯得格外明顯。
所有人齊刷刷地擡頭看過去,櫻川鶴子的怒容讓他們驚奇。她是情報組的傳奇人物,身上新聞不斷,但也是公認的好脾氣,同事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正面發這麼大的火。
部長湊到搭檔身邊,小聲說:“裡面是沖繩那個鄉巴佬。”
搭檔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同情地搖了搖頭。那家夥本職就是心理醫生,他看不起女人屁事又多,對她們都是挑三揀四的。
每次他從沖繩回來,醫務部全體醫生都如臨大敵。
部長的眼神從櫻川身上,落到從坐在大廳候診區的男人身上。不是她們不想幫忙,誰叫這是個鎮山門神呢。
說到底,那個男人再刻薄,都在醫生處理範圍之内。而且櫻川鶴子是蘇格蘭的情人,這家夥應該也不會太過分。
但即便如此,櫻川鶴子也被煩得不行。她推開門看到波本坐在不遠處的時候,更是怒火直冒。
“這就是你作為醫生的職業素養和态度嗎?”男人問她。
見鬼的職業素養,櫻川鶴子皮笑肉不笑:“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大可以換一個醫生。”
部長和其他幾個醫生一聽這話,趕緊關閉預約系統,紛紛低頭裝不在。
“你這是在詭辯,”男人目光銳利地看她:“作為組織的醫生,你不僅沒有專業性,對患者也沒有足夠的耐心,你很失職。”
櫻川鶴子瞬間啞住了。
她倒不是覺得對方的話讓她無法辯駁,而是——你**誰啊,她有沒有專業性,稱職與否,都不是他能決定的吧。
對,她是文盲,但發工資的是組織,幹他屁事。
史密斯專員吃得比她多多了,也不見他去查。
一開始她還不知道這個龜毛是怎麼回事,一上來就抓着她的專業性問問問。現在她知道了,這傻叉是波本這個**找來折磨她的。
餘光瞥見波本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櫻川鶴子裝出的兩分怒火,瞬間變成了三分。
“随便你怎麼說都可以,”櫻川鶴子脫下白大褂,扔在沙發上:“治療已經結束了,我還有事要去行動組,就不跟你在這邊閑扯了。”
她轉身拿起手機,目不斜視地路過兩個人往外走。
男人似乎有些挂不住,冷聲道:“我會投訴你。”
組織畢竟和外界不同,内部的投訴,尤其是代号成員的投訴,對後勤人員來說是一個大麻煩。畢竟誰也不想被跟蹤、監視,一遍遍地寫報告,證明自己沒問題。
但櫻川鶴子要是怕投訴的話,要蘇格蘭有什麼用。
她側身回望他,眼神在男人和波本之間掃視兩遍,她扯出一抹笑,冷聲道:“随便,你還有什麼小把戲,都使出來吧。”
“啊呀,我錯過了什麼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貝利尼的頭發像一團攢動的火焰,由遠及近移動過來。他上半身是粉色衛衣,下半身是深紫色漸變運動褲,配上火紅的腦袋,一出場就極為吸睛。
貝利尼站在她身邊的時候,櫻川鶴子都要被他的高飽和度刺瞎眼了。
“你掉進染缸了嗎?”她忍不住吐槽,這絕對是真.貝利尼,他實在太好辨認了。
貝利尼抖抖衛衣下擺:“放假的時候買的,不好看嗎?”
櫻川鶴子攤手,違心地誇了一句。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過了一會,仿佛才想起來剛才的劍拔弩張。
貝利尼和男人打了聲招呼,“波特你又在這裡為難女人了,你矮就是因為很‘low’。”
波特:“……”
櫻川鶴子擋住嘴小聲道:“很冷的笑話。”
貝利尼也學着她小聲說話:“我沒有在講冷笑話,我說的是真的,别人都是這麼說的。”
什麼都聽得見的波特:“……”
貝利尼擋在波特面前,方便櫻川鶴子逃離現場,笑眯眯地俯視他:“别那麼小氣,隻是跟你開個玩笑,你還會長高的。”
波特:“……”
眼看大廳裡的氣氛越來越不對,醫生敢躲,部長卻不敢繼續躲下去了,她顫巍巍地站起來。隻聽得砰一聲,貝利尼捂着肩膀,委屈地看波特:“幹嘛打我,好痛的。”
波特黑着臉走了。
貝利尼揉了揉肩膀,轉身又看到波本,正要擡手打招呼,波本猛地站起來,打斷了他的精神攻擊:“有事找你,跟我過來。”
地下7層是屬于情報組代号成員的辦公室,他們并不常使用,因為每次啟用,都意味着會有不好的事即将發生。
貝利尼跟着波本來到他的辦公室,眼神裡輕松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知道自己會被審查,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波本沒讓他坐,直接問他前幾天的行程。
貝利尼自己拉着一張凳子坐下,“你總要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吧,我前幾天請假在外面玩呢。”
波本:“你請病假在外面玩?”
貝利尼瞬間露出懊悔的表情,有些心虛地說:“又不止我一個……”
波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知道原因,去問朗姆或者琴酒,我不負責給你解答。把你前幾天的行程從頭到尾說一遍,然後你就可以出去了。”
搬出兩尊大佛,貝利尼隻能熄火。他一邊抱怨三天的行程怎麼可能記得請,一邊慢慢描述自己做過什麼。
貝利尼說話時眼珠朝向右上,眉毛皺起,涉及地點的描述準确,但時間是模糊的。這是正常人回憶的正常反應。波本沒有表露出任何态度,隻是讓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最終判斷的權力不在波本手裡,他隻是走一個流程。但他真的很讨厭貝利尼,想給他找點麻煩。
波本:“給你開病假的是誰?”
貝利尼斟酌了一下,照實回答。
波本筆尖在紙上點了兩下,“原來是她。你剛才還替她解圍,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的關系有這麼好了。”
貝利尼擺擺手:“是我死纏爛打,她才給我開病例的,沒你說得那麼好啦。”
波本虛着眼看他,“是嗎,那麼多醫生,你怎麼不去找别人,非要找她?”
貝利尼大剌剌地翹起二郎腿,“因為我對她感興趣啊。”
波本手裡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把他一瞬間驚醒。他再次看向貝利尼時,視線就不在平靜無波了,“你知道她是蘇格蘭的女人吧。”
貝利尼恍若未覺,“她隻是現在跟蘇格蘭在一起,又不代表和他鎖死了。行動組死亡率那麼高,萬一蘇格蘭哪天就死了,對吧。而且櫻川是情報組的醫生,身為情報組的我,才跟她更般配。”
“你說得沒錯,她确實是情報組的。”
波本呢喃了一句,然後擰上鋼筆蓋,“你出去吧,有問題琴酒會找你。”
他要是真被查出問題了,等他的不會是琴酒,而是子彈吧。
“我可不想看到他。”
貝利尼混不吝地搓搓胳膊,走出去後,臉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