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川鶴子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成功轉移波本的注意了,結果隻是‘差點’而已。
她的心髒狂跳着,強行繃住崩壞的表情,眼睛遊弋地看着波本,“……你什麼意思?”
她現在不知道波本的态度,怎麼回答都不對。
他有沒有懷疑她是卧底,是叛徒,他會不會告訴琴酒……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把他的思維引導到不利的方向!
短短的幾秒,櫻川鶴子想了很多,卻不知道波本的思維滑到另一個維度去了。
有些問題即便不正面回答,也能給出答案;但是有些問題,即便給出了答案,沒有一個人會滿意。
波本預設了櫻川鶴子的立場和态度,她怎麼回答都是掩飾,更别提現在模棱兩可的反問了,這簡直就是心虛。
胸腔翻滾上來一團膠着的郁氣,堵在他的肺髒裡,使得波本的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了。與之相反的,他的心髒在劇烈狂跳,叫嚣着要破體而出。
波本不再問她,因為他什麼都猜到了。
那通接聽了卻突兀挂斷的電話,琴酒給他發的信息,兩個人恰好同一時間出現在行動組,他正巧從琴酒的辦公室揪出櫻川鶴子……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同事發生的巧合。
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櫻川鶴子不是去接諸伏景光,是去跟琴酒幽會的。琴酒也不是回來拿什麼報告的,他是找櫻川鶴子的。
琴酒也不是一次私下與櫻川鶴子暧昧了,在他沒看到的地方,他說不定已經勾搭了她很多次!
以己度人,别人的形象映射的是自己。
波本就是這麼勾搭上櫻川鶴子的,自然懷疑别人也會這樣做。
波本越深挖回憶越笃信,忍不住咬住了兩側的腮肉,他能跟諸伏景光搶,琴酒當然也能跟他搶。
走了一個蘇格蘭,又來了一個琴酒,今後還會有貝利尼,還有那個長崎……波本感覺有一群惡心的蒼蠅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吵到他的大腦都要爆炸了。
他自以為穩操勝券,事實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臉上的傷口一直在灼痛,燒進了他的眼裡。
波本急促地喘息着,混亂的大腦忽略了。
雖然琴酒很優秀,但他脾氣差,性格惡劣,生人不近,從來沒見他對女人笑過,更别提主動讨女人歡心了……他應該比不上自己。
比外貌,波本自認不輸于琴酒,他還比琴酒年輕;
比能力,他既不是琴酒的下屬,擠下朗姆還能更進一步。
波本突然想起禁閉室看守,他說,櫻川鶴子在諸伏禁閉的一個月持續地去看望他。但每次她隻是靜靜呆上一個小時,不驚動諸伏景光,又默默離開。
曾經被他厭惡到紮眼的消息,變成了救命稻草一樣的佐證——至少櫻川鶴子的心還在諸伏身上。
但是,但是,波本又忍不住開始疑神疑鬼,如果櫻川已經開始移情了呢?如果移情對象是琴酒呢?
那他又算什麼?
櫻川鶴子膽戰心驚地看着波本來回變臉,現在的他就像有兩個人格在撕扯。等待角逐勝者的過程,對她來太他爹的煎熬。
咒術一體兩面,更别提她的咒術并不能完全收放自如。所以櫻川不知道是自己的咒術在影響他,還是他本來就有精神病,但她知道波本發瘋最危險的是她。
草,給她一個痛快吧!
不知道是她的表情沒收住,憎惡的眼神刺激到了他,還是波本徹底發病了,他松開了鉗制櫻川鶴子的手。
櫻川的眼皮猛地一跳,她對精神病也有點預感了,立刻閃身躲開,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其實不用躲:波本揮拳砸碎了桌上的花瓶。
彭的一聲過後,是死一樣的寂靜。靜到櫻川鶴子能聽見兩人呼吸間擠出的氣流聲,窗外鳥獸的嘶鳴,和血水混合清水淌到地上的滴滴答答。藍色繡球浸在血水裡,花瓣像鳥獸扯落的羽翼,根部沁出點點殷紅,散了滿桌。
櫻川鶴子覺得,當波本的右手真是一件壞事,每次受傷的都是它。
不過她還沒多哀悼幾聲,就發現更應該哀悼的是自己。接觸到波本的眼神,櫻川鶴子全身的汗毛瞬間炸開。
……他和諸伏景光可不是一個量級,她不想也成為屍塊。
隻是櫻川鶴子自以為隐蔽的後退,無意中扯動了波本脆弱的神經。他蓦地轉身向她走過來,血珠從緊攥的手裡滴下去,在身後蜿蜒成一條紅線。
溫馨的日式裝潢,此時像極了貞子刷新地。看着波本,櫻川鶴子的心髒突突狂跳,額頭直冒冷汗,“你别過來——”
第一次破音是櫻川裝的,但現在她是真的破音了。
草草草,這他爹是人?
**的瘋狗吧。
櫻川鶴子的神經繃到了極點,轉身就跑,卻忘了身後是樓梯,差點被絆倒。
靠靠靠,追殺必摔跤的設定能不能去死啊!
櫻川鶴子慌不擇路地扒住扶手,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但沒跑兩下,就被人拽了下去。
完了。
但她卻沒有摔到地上,反而撞進灼熱的懷裡。
一隻鐵鉗似的胳膊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濕熱的觸感濡得櫻川鶴子的皮膚都微微發燙,沒一會,她又覺得一片冰涼。
他的身體緊貼在她背上,體溫出奇地高。櫻川鶴子感受到頸側的騷動,一道更為灼熱的氣流擦着她的脖頸,落在她的鎖骨上。
她像是被野獸鎖定了似的,大腦瘋狂報警。
草草,他不會啃她吧!
櫻川鶴子感覺到腹部慢慢地溫涼起來,低頭一看,白色襯衫被血染濕了大半片,就像是有人捅了她一刀。波本卻一點沒意識到他已經失血過多了,在她的脖頸邊蹭來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