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心回頭看他,挑眉,唇動了動,很想說什麼但卻什麼也沒說。
她伸手接了過去,拆開餅幹的水彩抽象閃電的小包裝袋,露出了粉色的草莓味果醬。
路亦北自己也拆開了一袋,是綠色的抹茶味脆餅,但他一看到她那嫌棄的表情然後看了自己一眼的樣子,就很主動地說,“我跟你換吧!”
他想着大多數人都喜歡抹茶味,所以他特地把抹茶味的少做,這是一種很好的方式來表達這種交換隐含善意——“我們都愛吃的,我卻願意讓給你吃”的内在情感,主打的客戶就是交友出行必備品。
誰料陸寒心并沒有接過去,隻是沉默,路亦北就知道她也不喜歡抹茶味的了。
又遞了一個給她,拆開,蛋黃味的,又一個,藍莓味,再一個奶油味……
陸寒心幾乎将盒子裡的餅幹都拆開了,仍舊沒有找到她想要的原味餅幹。
路亦北看着滿桌狼藉,而後終于表現出點點愧疚的陸寒心不解,“你都沒有試試看它是什麼味道,說不定其他味道嘗起來也很不錯的”
陸寒心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擡頭看他,眼睛眨了一下,“很抱歉,雖然這硬要說的話,很有藝術風格和人文情懷,也有很讓人覺得小巧精緻,但我不會買它——不過我想大多數人還是很喜歡它的……”
“為什麼?!”,路亦北皺眉,滿心不解,一個明明那麼成熟的男子,卻像一個小男孩一樣仿佛被錯待了般地較真委屈。
陸寒心愣了一下,視線轉移。
“一件商品總有些邊緣人不會購買,沒有一件東西可是滿足所有人的審美的。你總不能貪心地想要所有人都買吧?”
陸寒心清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沒有了嘗試餅幹的興趣,隻是低下頭看着自己交疊的腳踝發呆。
路亦北努了努嘴,似是接受了她的指責,而後又想起什麼,目光炯炯地看她問道,“那你剛剛在拿之前想說什麼?”
陸寒心聽到這話,身子有些微僵,咳嗽了一下,“沒什麼……”路亦北發現了她的細微處異樣,竟一反常态地湊到她面前追問,“到底是什麼!”
路亦北天性中戲耍的本性被激發了出來。或許是因為感歎于他自己設計的産品,被她無意中如此鐘愛而突然衍生柔軟、奇妙的情懷吧,路亦北反正是一副很想和陸寒心交談的樣子。
誰知陸寒心看了眼他,抿了抿唇又垂眸,似乎是不打算告訴他了。
路亦北頂受不了别人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着急得他心慌,他嚴肅了語氣,一本正經道,“請你告訴我!”
“你不會想聽的……”,陸寒心“好心”建議。路亦北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就是要她說。
“我剛剛要接過來的時候,是想問你”,陸寒心調整了一下她的坐姿,擡頭,“那餅幹過了食品安全檢查嗎?”
路亦北一聽她這話,大怒,心想着他好心問她要不要吃餅幹,她卻這麼防備人,可真是……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這麼侮辱我了我跟你說……”,路亦北怒氣沖沖的話剛說了一半,卻被陸寒心舉到他面前的無任何标注安全認證的包裝袋上愣住了。
路亦北一下就無奈了。
“啊,這個,這個不是三無産品……這是我們公司的獨特之處,是中性包裝。有些公司想要擴大品牌名,特意把招牌什麼的印得很大,但那樣反倒不金貴,顯得低俗。所以傾向于那些不那麼張揚的人士,我們才會特地設計這種幾乎不帶任何标識的産品……”
“切”,陸寒心不由地哼了一聲,打斷了他,“一群霸道的人而已”
路亦北就不滿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嗎?”,陸寒心看他,“他們之所以不能接受别人把标牌大大地展示出來,正因為他們不想打上任何人的标簽而已。仿佛用了這類東西,就傳達出了自己的想法、信念似的——那還不是霸道?”
路亦北好笑的了看她,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嫌棄地眼神看了過去,“那你,是自己承認你是霸道的人了?”
陸寒心聽到這樣嘲諷的言語,徑直站起來。
不知是直接想離開,還是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西裝口袋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不再看他。隻猶豫了一下,然後接了起來。
陸寒心朝走到了警亭的角落裡,一會道,“我是真的有事回不去……不是,我真的從昨天晚上就趕回來……你要那麼想我也沒辦法了”
陸寒心看上去并不十分熱衷解釋似的,好似多大的指責都無所謂一樣。
路亦北以為她也是“藝術家性格”的狂暴潇灑分子,很是為她的不拘一格、對任何事都風輕雲淡的品性很感興趣。
但其實後來他才發現,她根本就不是那種所謂灑脫、有遠見的人。
因為她真正想做的事是絕對不會被人所阻礙的。
而隻有她不想做的事,她才會順其自然,有意無意地放任自流,就像那次的相遇那樣,在外地警局工作的陸寒心并不是很想回從小寄住的大伯家給大伯慶祝生宴。
所以才會在路亦北不小心撞到她後一言不發——其實她早就把那當做一個自己可以不去的借口了。
而且,她也不是沒争取過,不是又被門衛攔下可能嗎?所以她這才會“心安理得”地坦然否認陸毓琳的公然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