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的很肯定,沒有一絲猶豫。
程昇接到徐之恒電話,已經是晚上了,他們上次通話是四天前。
“喂,我這幾天在南極,超級冷,信号超級差,沒看到你打來的電話,我跟你說,我剛剛試了跳冰泳,現在冰的頭蓋骨發冷,我跟你講話牙齒都在發抖,好冷!不過超級刺激!過幾天我就回去了,我好想你,程昇。”電話裡徐之恒聲音發顫,語氣中充滿着激動和興奮。
“之恒。”
“你怎麼忽然那麼認真的叫我名字?”他的聲音中充滿着笑意。
“我們分手吧。”
“你剛剛說什麼?”徐之恒話語間充滿着不可置信,音量小了許多。
“不是聽見了嗎,之恒,我們分手吧,我收了你媽的分手費。”
徐之恒聽到這句話,本來裹着毛毯冷意褪去了許多,現在程昇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進胸口,他甚至覺得有人緊緊抓住他的喉嚨不讓他呼吸。
過了好久,徐之恒說道:“你等我回去。”
他把裹在身上的毛毯丢在靠椅上,徑直走向住所。
林益明見徐之恒穿着一件厚外套就往外走,面色十分難看,急忙跟上去前問道:“你去幹嘛?”
“我要回國。”他的語氣充滿怒意和剛剛打電話興奮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程昇挂了電話,呆呆地靠坐在床上,手機屏幕的亮光漸漸熄滅,整個房間變得漆黑,無形可懼的網深深地向她壓來,她又被裹挾在黑暗之中了,然後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半夜,程昇在家樓下見到了許久沒見的徐之恒。
徐之恒手邊連行李也沒有,穿着黑色大衣,眼神疲憊眼眶下青紫,臉上有淡淡的清渣。這是程昇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徐之恒。
程昇站在徐之恒面前,頭頂的路燈在兩人中間打下,兩人之間隔着淡淡黃色的光暈。
他見到程昇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
“我姑姑生病了,需要錢。”
“你為什麼不找我?”
“金額有些大。”
徐之恒有點生氣,“多少我都會給你。”
“之恒,反正我們總會分手的,而且我們才在在一起才3個月,時間久了你可能就忘記了。”程昇語氣十分平靜。
“你不相信我嗎,程昇,我對你是真心的。”徐之恒低下頭對上程昇的視線,雙手放在她兩側的肩膀上,他的眼神充滿着愛意和痛意。
她沒有開口,徐之恒想從她的眼神中找出一點難過,但是沒有,她平靜的視線像尖銳的刺密密麻麻地紮進他的胸口。
徐之恒又說道:“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那些告白,那些愛意,是真心的嗎?”
“和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都是真心的,但是真心是最短暫的。”程昇不能再看徐之恒的眼睛了,她從徐之恒的桎梏中掙脫開來,退後了一步。
“所以你現在又不愛我了是嗎?”徐之恒自嘲地笑了笑,眼眶發紅。
“我們到此為止吧。”她回答的很肯定,她把一個紙袋遞給他裡面裝着他送她的珍珠項鍊。
徐之恒沒用去接,“你不要就扔了吧。”
袋子被徐之恒打落在地,他離去的背影在程昇眼中逐漸變小變遠,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才彎下腰去撿,她蹲了很久,蹲到腿麻,起身時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掉落的淚。
她一直堅信這隻是一道小傷疤,隻要她不回頭看不去想,日後的生活的忙碌總會麻木此刻的痛感,她一直堅信時間的強大力量。
徐之恒回到木蘭莊園,就直奔李曉的房間,直接推門而入,李曉還沒睡坐在書桌前,面前是攤開來的文件。
她推了推鏡框,面容嚴肅冷靜,對徐之恒說道:“我是教你進房間前直接推門而入的嗎?”
“你什麼意思?”徐之恒靠在門框邊,滿臉的憤怒,雙眼浸沒在痛苦中。
“你說你和你那個女朋友分手嗎?”
“你不可能會直接給的。而且我隻是談一個戀愛,你至于嗎?”
李曉放下眼鏡,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之恒,不是我讓你們分開的,是你們自己,如果我把你的卡停了,你現在都回不來更别說站在我面前質問我,你要的自由是建立的家裡給你的物質基礎上的,更别說她要的50萬了。哪天,你不需要家裡的給你的卡,家裡給你的支持,你再和我談自由,不過你始終不懂這一點,總以為是我禁锢了你的自由。”
“我說了,我會回去的。”徐之恒聽不下去直接打斷她。
“讓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你的無能和她的貪心。你最該做的是好好接管家裡的事業,而不是去追求你虛妄的自由和不值一提的愛情!我用一百萬給你上一課,很值!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李曉說完直視徐之恒疲憊的雙眼。
兩雙如此相似的眼睛相對,片刻後,徐之恒轉身離去。
“把門關上。”李曉說道。
“砰!”的一聲,門被狠狠關上。
李曉靠回了座椅的靠背上,掃了一眼挂着牆上的挂鐘‘1點半’了。
黑夜朦胧,徐之恒走到陽台上,一天的疲憊忽然襲來,頭暈目眩,他雙手勉強支撐在欄杆上,雙眼發黑,被迫彎着腰,額頭靠在欄杆上,緩了好久,他擡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直直地盯着陽台外的樹,卻清晰可見樹幹上從上到下深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