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某酒吧。
那天岑涔直播了一下午,全身疲憊被好友叫來參加酒局,換了黑色的長裙就去了。酒吧裡燈光昏暗,音樂律動。兩個卡位上都是中國人,岑涔随便挑了一個位置坐下,她随手從桌上拿了一杯酒。她把在坐的男男女女掃了一遍,沒有她認識的人,直到她注意到了角落裡的面孔,他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微微低着頭,幾縷黑發落在額前,眼神疏離淡漠,眉目深刻,高挺的鼻梁,穿着黑色西裝,内搭的襯衫随意的解開了兩個扣子,他的手潔白骨節分明輕輕晃動着酒杯,他忽然擡起頭淡淡地從她那個方向掃過。
岑涔意識到自己盯着他太久了,見他擡頭紅着臉低下頭,心髒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她認出他了,是徐之恒。
林益明叫了好幾遍徐之恒,他才肯跟他出來,自從前幾年那件事情開始,他就一頭紮進事業裡,他是拉都拉不回來。以前,徐之恒還會和他出去玩。現在,他隻能以他最近失戀為由組了一個局才把他叫出來。
他見岑涔面生得很,“這位姑娘,面生呀。”
她平複好心情,又是一副社交場上遊刃有餘的樣子,“面生嗎?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
林益明聽到這話感覺奇怪,按理說美女認識他,他也會認識美女,他記憶中毫無此人。
“我叫岑涔,以前也是外國學院13屆的,我是6班的。”
林益明聽到異鄉遇見校友,内心激動,“我們倆是4班的,同一層樓有這麼一個大美女,我怎麼毫無印象?”
他靠近徐之恒,“之恒,你有印象嗎?”
“你都不認識,我怎麼認識。”
“你這話說的,玩遊戲玩遊戲,Mike,Lee,大家過來玩遊戲。”林益明見不得場子冷下去,招呼大家喝酒玩遊戲。
“你能喝酒嗎?”他還專門問了一遍岑涔。
“可以。”
幾圈下來,岑涔這局運氣不好,喝了很多,沒想到這次又輸了,她喝的有些暈。
林益明見狀,“岑涔,要不你點個人替你喝。”
岑涔握緊手中酒杯,目光觸及徐之恒的方向,話到嘴邊忽然有些猶豫。
“林益明别老為難女生,我替她喝吧。”他的聲音偏冷,說話的聲音帶着些散漫。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謝謝。”
她話音剛落,林益明就在旁邊起哄。
她上完廁所後,發現徐之恒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她的視線還在停留那裡。
林益明含笑着提醒她:“阿恒,在外面。”
岑涔出了酒吧,就見徐之恒一個人在抽煙,黑色的背影仿佛融入到黑夜中,風吹起了衣角,也吹散了白色的煙霧。
這個背影她太過熟悉了,正如她青春時期的每一眼。
她沒有猶豫直接穿上拖鞋就追了出去。
馳宇走後,他正打算去開車,他的車停在超市後面的停車場那邊。
“徐之恒!”岑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語氣裡帶着明顯的喘氣聲。
他回過頭就見她穿着拖鞋,臉上泛紅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于是,他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沒有去解釋來意,而是直接開口道:“徐之恒,我是想告訴你,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或許你無法理解我苦苦等待的心情,你曾是我向前全部的動力。這麼多年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當再次見到你時,我又心動了。而且無論樣貌還是家世,我都是最合适站在你身邊的人!”
岑涔話說完後,如釋負重地笑了笑,“真好,我的真心話終于全部說出口了。”
不過,她沒有去等徐之恒的答案,在對面綠燈開始的第一秒就逃離他的身邊,跑到了對面。
徐之恒聽完岑涔的話,有些震驚,他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岑涔已經跑到對面了。
黑夜已至,車流不息,車燈交錯,這條斑馬線很短,短暫地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當交彙的車輛開過,岑涔再次看見徐之恒時,她喊了一句,“你可以相信我的真心!”
她喊完這句,身邊的路人頻頻側目,她捂着臉跑回了小區裡。
獨留徐之恒站在原地,心中情緒難以言喻。
這句話如此耳熟。
四周十分安靜,徐之恒回到車裡後,他閉着眼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但他的太陽穴卻一直在跳動,隐隐作痛。
周圍昏暗,他沒有開車燈,他再次睜眼時,目光對上金色佛牌上佛陀慈悲大愛的眼神,這是徐之晴過年前去寺廟裡求來的,他向來不信神佛,但是拗不過姐姐的要求,将它挂在車上了。
他想如今的表情一定十分困惑,困于情,惑于情,執于情。
人人都在為情所困,為執所累,為憾所悔,隻有一人永遠坦蕩,永遠淡然,永遠無謂。
所念之間,徐之恒心中産生了一絲怨,她如一縷煙一樣,他抓不住一點。
愛也了,怨也罷,恨也好,歸根結底是他太痛苦了,他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
總之他知道這不算的正常的感情。
但是為了小小的自我,他不會再讓她知道了。
手機鈴聲響起,他從幽暗的心境中被拉回現實。
“你好,我是徐之恒。”他語氣和往常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電話那邊是李曉的秘書,“小徐總,李總回江州了,她想聽你近期的工作彙報。”
“我知道了。”
一切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