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阿姨了。”

馳宇跟着程昇進了她們家，一進門還是以前熟悉的樣子，隻是裝潢比之前新了很多，“好像都沒變。”

程紅換了拖鞋，邊走邊問道：“你很久沒來了吧”

“最後一次是高三過年，我給程昇送書，您留我吃過飯，我記得您做的紅燒排骨特别好吃！”

以前馳宇住在程昇樓上時，因為父母工作忙碌，就經常來程昇家吃飯，隻是後來搬走了，就很少來了。

“剛好我今天買了排骨，做給你吃。”

“謝謝，阿姨。”

程昇回到家就找了一個花瓶将捧花插了進去，她目光停留在花朵上，略帶思索地說了一句，“怎麼樣才能讓它永遠保存下來呢？”

“做成永生花。”馳宇回答了她的問題。

吃完晚飯，馳宇攬下了洗碗的活兒，程紅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廚房裡忙碌的身影，轉頭對程昇說道：“阿昇，你今天不是參加了你朋友的結婚了嗎，你也得加油了。她不是給你捧花了嗎，你就沒有什麼感受嗎？”

“我也挺感動的，姑姑，你最近身體怎麼樣？”程昇說完把手裡削好的蘋果遞給程紅。

程紅咬了一口清脆的蘋果，視線又落在了馳宇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當然沒事，但姑姑真的很希望能看見你穿上婚紗的樣子，希望你能替我完成我沒有完成的夢想。”

她的語氣平靜又帶着一絲哀傷。

原本程紅有個即将結婚的對象，還是她初戀，兩人談了很多年。因為程昇爸爸的債和他意外的去世，年幼的程昇必須有人照護，男方家庭也是念及這點，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

然後就是一生奔波，一生未婚。

“阿昇，真心是最可貴的，比任何一切都重要。你要是有喜歡的男生一定要領來給姑姑看看！”

蘋果皮被程昇手中的削果刀一次性變成了紅色的彩帶一般。

她拿起蘋果皮向程紅揚了揚，一臉自豪地說：“姑姑，你看，終于一次性削好了。”

“程昇，你有沒有聽完說話？”

“姑姑，我最大的希望是你健健康康的，我把你接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程紅聽了程昇的話，目光擔憂和心疼，臉上難掩悲傷，“你就是太懂事了，我又能陪你多久呢，我就想呆在老家。如果有合适的人一定珍惜，不然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了。你和馳宇相識多年，算是青梅竹馬了，姑姑看得出馳宇是真心對你好的。”

“所以我把蘋果給他，感謝他。”

程紅再想說些什麼時，程昇已經起身走向廚房了。

收拾好廚房，程昇和馳宇就打算回去了。

馳宇臨走前對程紅說道：“姑姑，我們下次來看你。”

“好，你們回來我再給你做紅燒排骨。”

“姑姑，我走了。”

連日雨季後，今天的陽光顯得格外明媚，透過舊玻璃照進來，灑下金輝色的痕迹，痕迹向外延申落在空中，層次深淺不一

程昇關好門，見馳宇停在樓梯間，目光落在那處餘晖上。

“馳宇，你不下樓嗎？”她問道。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伸出手把這道光輝比作琴鍵，做出彈琴的姿勢，陽光的落影随着他的指尖流動，窗外樹葉沙沙的響聲，不知是否在配合他的琴聲。

“你在彈琴嗎？”她邊下樓邊笑着問道。

“以前高中的時候，我從樓上下來就經常看見你在彈琴。”

這個畫面，他記了很久。他收回了手，站在那裡等她下來。

“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記得了。但小時候，我的确有個鋼琴夢。”

他們推開生鏽的鐵門從小區樓裡出來，程昇走在他前面，忽然問道：“馳宇，你那天為什麼要來岑涔家？”

“我想多了解你一點，他們看上去生活條件都很優越的樣子，談起的愛好和生活離我們明明離我們都有點遙遠，但你好像很熟悉。”

“你是我的朋友，你根本不需要一一給他們倒水的。對于他們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徐之恒，你都不需要刻意地去接觸讨好。”

“他好像沒有那麼高傲，就是講話有些帶刺。”

她果斷地說道：“他最近腦子有病，你不要再和他講話了。”

她見馳宇遲遲沒有跟上來，她回過頭看着她身後的馳宇。

太陽快要落山了，她已經站了沒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了，馳宇還在站在日落的餘晖下，兩人之間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

“那你，你接觸他們是因為什麼？她們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的樣子。”

“有時候我覺得人很矛盾，我既想站得更高，但有時候我又隻想做橘黃餘晖下的一粒塵埃。但現在我還是傾向前者。”

天邊的落日溫柔得像繡在雲層上的絲綢，但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下的眼神确如萬丈深海，讓人捉摸不透。

這讓他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