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恒是被房間外東西掉落的聲音吵醒的,他側頭望了一眼窗戶,陽光的痕迹已經透過白色窗簾照了進來。
于是,他起身搓了搓臉随意地抓了兩下頭發,掀開被子就下床了,他打開門就見程昇坐在茶幾旁化妝,空氣裡帶着化妝品的香氣。
在程昇要上散粉時,手不小碰到了氣墊掉落在了地上。她手裡拿着眼線筆,對着鏡子照了照,很對稱,她很滿意。
她擡眼瞧了一眼靠在門框邊上抱臂看着她化妝的徐之恒,他剛睡醒,站姿慵懶,頭發還亂糟糟的,眼神明亮清澈,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一直看着我幹嗎?”
“沒見過你化妝,不過你化完妝和平時差距也不大。”
程昇手上的眼線筆,靠近鏡子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擡起頭對他說道:“我化了底妝都沒你白。”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這是天生的,你現在就很好了。”
可能因為宿醉的原因,他的腦袋還暈乎乎的,身心放空自如,他靠在門框邊視線一直落在程昇身上,她上好每一步是否滿意都會寫在眼裡。
空氣裡陌生的香氣一點點刺激他的腦神經,陽光下灰塵變成了光的微粒,讓他一瞬間有種日常的錯覺。
她化完妝,挑了一條珍珠項鍊,搭扣很小,她手伸到後面扣了好幾次都扣不到。
最後,她走到徐之恒面前把項鍊遞給他,“你幫我扣一下呗。”
她說完背對着他,她身着紅色吊帶,她把頭發撩起來,徐之恒比她高半個頭,呼吸時的熱意總是滑過她的耳際,他的手溫熱,動作好像特别慢,老是觸碰到她的裸露的皮膚帶着一絲絲電流的麻意。
“你好了沒?”
“要好了,你這個扣子也太小了,你還記得我給你送的那條珍珠項鍊嗎?”
聽到這句話,程昇原本放在手裡的口紅,一時失神掉了下去。
“我放家裡呢,它太貴重了。”
“好了,再貴的東西也是拿來用的。”
項鍊帶好,程昇沒有去看徐之恒的眼睛,則是彎下腰去撿口紅。
她把口紅放進黑色腋下包裡,整理了一下頭發,噴了一點香水,是她新買的,前調就是一股爆炸了橙子的香氣。
“我走了。”
她回頭對徐之恒說道,她的紅唇和紅色的上衣一樣熱烈,明明應該是一股更陽光一樣燦爛的香氣,現下卻是一股清爽的橙子味,色行相異。
徐之恒柔聲道:“你傍晚記得回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知道了。”
“要是需要我去接你,記得早點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了。”
她關上門的那一刻,聲音落下,那抹紅也徹底消失了。
因為時間還早,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拐角處李婉已經在等她。
她一身波點連衣裙,微卷的棕色長發,圓形的銀色耳墜,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
“李婉。”
程昇走到她身邊,拍了怕她的肩膀。
“你來啦,我開車去市區。”
“可以。”
碧藍之下,萬裡無雲,海天一線,紅色敞篷車飛馳向前,空氣中的熱意像是興奮劑,吹來的海風把昨日的陰霾吹亂。
程昇帶着墨鏡,手肘靠在車窗處手支着腦袋上,側頭望向身旁的李婉,她現在的自由灑脫的樣子和昨天不太一樣。
“感覺你和昨天不太一樣?”
“是吧,那麼久了和她們還是玩不來。”
“你和她們認識很久了?”
“我,徐慧,還有我男朋友李傑是一個高中的,我們17歲就在一起了,整整9年。”
“那你們應該快結婚了吧。”
“這次回去以後,我就打算和他分手了。”
一時間,程昇啞然了。
後來的一路上,兩人沒有聊感情,李婉打開了音響,節奏強的歌曲才适合此刻烈日盛夏。
車開到了一家餐廳門口,李婉停好車,兩人進入餐廳,地方不大,是一家當地特色菜。
現在是餐點,店裡人很多,兩人最後坐在一個靠窗的小角落。
兩個人圍着圓桌,李婉把菜單遞到她面前,程昇又遞了回去。
“你點吧,我什麼都吃。”
李婉拿着鉛筆,在菜單上勾勾畫畫,點好後把菜單給了服務員。
因為剛剛的話題,兩人現下無言,李婉低頭回消息,程昇撐着手看向窗外,這條街本來就是小吃街,各色店鋪林立,人來人往。
她忽然開口:“你知道嗎?因為我終于發現我在他身邊,我不是我,更像是一個讨好的小鬼。我不能在這麼繼續下去了。”
程昇驚訝地回過頭,“為什麼這麼說?”
但她眼神中帶着一絲哀傷,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因為我和我的家人靠着這一段關系獲利了很多物質,我無法說現在和他在一起單純是為了愛,得到的越多就越小心翼翼。”
“那結婚呢?”
她的臉色越來越平靜,“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都沒有主動帶我見過他爸媽。因為他一直知道最後和他結婚的一定不是我。特别是當和他更合拍的人出現以後。”
程昇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出軌了?”
“他們這種人誰沒幾個紅顔知己?這個餐廳是我們在一起以後,第一次來這裡吃的第一餐,我昨天問他,要不要來吃,他甚至已經忘記這家餐廳了。”
一時間,程昇不知道如何安慰。
服務員在這時上了兩杯檸檬茶和一大碗的海鮮泡面,一整份的海鮮鋪在泡面上,看上去很有食欲。
“先吃吧,聞着好香!”
程昇給李婉夾了一碗面和一些海鮮。
“謝謝你。”
程昇早飯也沒吃,現在餓極了,吃了一大口面,喝了半杯的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