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淩風還是很忙,但是他開始每天盯着溫禾做康複訓練,林韬手上的電話響個不停,他卻笑眯眯站在不遠處等着溫禾奮力往前挪,挪到終點,他一把接住,在人腦門上響亮地親一口,誇獎說:“真棒!”
溫禾招架不住地冒一身雞皮疙瘩,也不嫌髒!
但是他好像确實沒再痛得哭出來過了。身體的情況在一天天變好,最明顯的變化是身體不再那麼虛弱,力量好像在慢慢往回流。那種熟悉的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感讓他心情很好。
他想趁這個機會跟賀淩風聊聊,然而找不到合适的時機,除了做康複訓練的這段時間,賀淩風依然見不到人影。康複需要大量睡眠,管家不讓他晚睡,每天早上醒來賀淩風又早已出門。偶爾能一起吃頓晚飯,他話剛開個頭,賀淩風就說:“吃完飯再說。”
可飯後人就進了書房。他敲過一次門,賀淩風正在開視頻會議,他隻好道了歉退出去。
某天中午他和管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本地新聞頻道頭版頭條播報:本市掃黑除惡取得重大進展,一舉搗毀一個盤踞在知名□□的地下勢力。畫面中被緝拿的頭号犯罪分子一閃而過,他莫名覺得有點眼熟。
管家在旁邊感慨:“什麼世道了,還有人幹這個。自己走錯了路,把子女的路不也都堵死了嗎?”
溫禾一驚,終于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覺得那人眼熟。
當初在茶莊裡,徐玥的那個助理,大概就是這麼一張臉。
這張臉在他夢裡也出現過。
在他剛醒過來的時候,他每天大部分時間也都在睡眠,夢裡反複出現的場景就是朝他撞過來的一輛車,以及開車人的臉。
她連口罩都沒戴,好似生怕他認不出她來。
興許是身體自動啟動了保護機制,每次醒過來之後他都忘記了夢的内容,如今身體好轉,關于兇手的記憶也逐漸浮現。
這是一起故意殺人案。
但是徐玥的助理為什麼想要殺他呢?
晚上賀淩風難得早早到家,心情好像也不錯,溫禾趁勢問他:“當初撞我的那個人,我能見見嗎?”
賀淩風問:“見她做什麼?”
溫禾說:“你是不是認識她?”
賀淩風定定地看着他。
溫禾繼續問:“她是你粉絲對不對?”
賀淩風一雙眼睛盯着他,問:“你想說什麼?”
溫禾也看着他,說:“醫生說我恢複得很好,我可以回家了。”
他說完見賀淩風臉色未變,低下頭看着自己手邊的拐杖,喃喃說:“我還想多活幾年。”
賀淩風聞言一笑,說:“你想了這麼久,就想出這麼個理由?”
溫禾看他眼神,下意識後退半步,無奈說:“你為什麼非要這樣呢?”
他眼神裡全是不解,“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
賀淩風問:“我就這麼讓你看不上?”
話一出口,溫禾都愣了,這又是哪裡的話。以賀淩風這樣的身價相貌,哪裡輪得到他來評估看不得看得上。他相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跟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哪一個都比他更出色。他沒自信到真能完全吸引住這樣一個男人,獨占他的目光。
本來他們的開始也不過是賀淩風的一時興起,不知道他對以前那些人能新鮮多久,又是怎麼跟人說分手的。但是他真的不想在這種危險的關系中繼續糾纏了,他當初高看自己了,他玩不起,也不想玩。而且他也萬萬不會想到,随便跟人上個床還有生命危險。
他掏心掏肺地對賀淩風說:“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可能是之前沒見過覺得新鮮,但是現在你應該也知道了,也就這樣。”他像評價個什麼物品似的評價自己,“要不是小璇,我們壓根兒不會認識,我也不是專門幹這個的,你這麼厲害,還是找别人吧。”
最後他大方地說:“這次車禍也不能怪你,但是我媽就我一個,我還要給她養老的。”
賀淩風聽完這一席話,險些壓不住怒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嚼吧嚼吧直接吞了,讓他那張小嘴再也說不出這麼絕情的話。
但是看着他拄着拐杖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他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下。
他展眉一笑,看着溫禾說:“說完了嗎?這些詞兒挺難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