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道:“何意?古井裡的屍骨,也是徐老四?”
徐老四是那賊的名字,李溋道:“昨晚您一直看着水面,我原以為那是倒影,現在想來,那影子不太對勁。它先是一團黑霧,後來慢慢出現人形。變化的模樣很像師尊,好像在模仿您。”
山月思慮道:“徐老四照井而亡,遺體于棺中化成血水。但屍身又回到井中?難道帶回家的根本不是徐老四,真正的徐老師一直都在井裡?”
這話讓人生出寒意,李溋道:“水裡的東西學習受害者樣貌,與他們互換位置。但無法适應外面的環境,最終化作血水……”
山月道:“如果能找到其他受害者的屍骨,就能證實這個猜想。”
李溋點頭:“我讓玄天寺和刑司協同查辦。”
皇帝沉迷養生,軍國大事由太子料理,他這些年做得不錯,山月猶豫道:“阿溋,你……”
山月不知該怎麼和他說,她心底不情願,為何有難的時候讓他去擋,天下太平,地位穩固後又要他讓位?正糾結,徒弟們找了過來,明真撲過來道:“師尊!您沒事吧!”
看着一張張憂心忡忡,關心自己的臉,山月道:“你們怎麼都來了?”
李溋道:“昨晚師尊突然離開,弟子擔心,請師兄師姐們一起找。帶狐裘沒有?”
他學會和同門相處了。山月欣慰,明真道:“師尊你不知道,昨夜出了大事!”
山月:“大事?”
明真:“昨天晚上不知道誰在仙京用劍,弄塌了一大排民居!玄天寺、刑司、營造司就連駐軍都過去了,搶修的搶修,計損的計損,整個坊都塌了!哦!栖琴裡也在那!塌了一大半呢!也不知道是哪個修士,在鬧市行兇,被抓到了,可免不了牢獄之災!也别想考學宮了!”
罪魁禍首咳了聲,看向李靈台:“栖琴裡也……”
李靈台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兇宅,塌就塌了,正好借此重修一番,把那些密不透風的樹啊石頭都挪走。”
明真又道:“還有還有!有個小學宮破解了仙京迷霧案,昨夜他們在熹金樓設宴。”
這倒是巧,山月問道:“什麼結論?”
明真道:“聽他們說,初入仙京走的丹鳳門,剛來的時候感覺仙京鬼氣很重。都知道仙京出了怪事,當時沒留意。直到有天夜裡,他們恰巧去丹鳳門。一靠近,鬼氣鋪面而來,那些人才察覺,其他地方并沒有鬼氣,為何此地會有?于是就用引路盤去試。
“起初毫無反應,直到踢中一塊青磚,青磚松動,凸起的地方,生出一根綠芽。那綠芽上面,沾着人血!他們以為有殺人埋屍的案子,便撬開青磚。結果,屍體沒有挖出來,卻挖出了……一把生鏽的劍!”
明真連說帶比劃:“青磚之下埋了好多生鏽的劍!于是連夜上報玄天寺,玄天寺說,那裡原本是個壓鬼的陣,每一把劍都壓着一具屍骨。可怪就怪在,被劍壓住的屍骨都不見了!玄天寺把失蹤屍骨和迷霧受害者的數量對比,居然一模一樣!大家都說,是地底下的鬼祟,想取代受害者重回人間!
舒言揚道:“前朝最後一個皇帝殘暴嗜血,那些人都是當時的受害者。如今卻從地底爬起來殘害無辜百姓,也是可悲可恨。仙京修士多,玄天寺已經貼出告示,選有修為高的修士協助超度,師尊,我們要幫忙嗎?”
山月道:“殺人與無形的鬼祟,怨念極高。仙京不請玉匣宮解決,我們卻不能置之不理。言揚,此事交給你去交涉。不過,隻說你們自己途徑此地,不必提起為師。”
以往這種事總是交給李溋,她甚至有些不喜歡舒言揚和官府多接觸,舒言揚雖然意外,卻沒有多問。山月說完,不自覺看了眼李溋,李溋眉心微皺,她心道不好,讓舒言揚替他去辦事都不高興。那件事更是嚴重百倍,該如何是好……
正苦惱,李溋卻道:“我讓你找師尊,你去熹金樓湊熱鬧?”
明真耳朵通紅,叫道:“我!我順路!我們也在查這件事,就聽了一耳朵!師尊肯定也關心!這下倒好,被别人搶先破案!”
女仙笑道:“怎麼?你也要玉匣宮的加分?”
衆人都笑他,明真又不爽又說不出哪裡不爽。山月知道,他因為沒有表現到,所以不高興,于是讓他和舒言揚一起去。
案子破了,神碑還沒有着落。山月不着急找神碑,于是也不着急回玉匣宮。她給姜麟寫了很長的信,告訴她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和蕭雲一事的來龍去脈。又着重強調不能再建萬神窟。
弟子們都去幫玄天寺,李溋送完信後,和山月大眼瞪小眼。
山月:“手伸出來。”
李溋背過手:“我錯了,以後不敢了,師尊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不準我去哪裡,我也絕不自作主張!”
山月拿折扇敲他:“你每次都這樣說。”
李溋無法,隻好攤開手心。長折扇貼在上面,冰冷的扇骨激得他瑟縮。明知他感官敏銳,會放大痛感,折扇卻毫不留情,在掌心重重抽了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