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雨,打在黑壓壓的霧氣上,靈中境就是這樣奇怪,大雨總伴随大霧。然而奇怪的現象,常常見到,也就不覺得怪異了。
雨和霧阻擋着山月的視線,直到靠近萬壽殿,才發現阻擋視線的不是雨、不是霧,是一排一排玄甲禁衛。
心裡的驚雷比天上的更劇烈,眼前甲胄上的水不斷往下流,透過冰冷的縫隙,她看見有人從殿内退出來,背對着山月,手臂血流如注。
他的聲音恍如隔世:“陛下……陛下遇刺……陛下遇刺!”
他撲到山月腳邊,抓着鶴裘袍角:“師尊!師兄他殺了父皇!”
大霧裡,李溋從殿内走出來,他半身是血,手裡的匕首泛着冷光。
廣廈、悄無聲息崩塌了。
“父皇念他多年孝順,當時年幼并不知情……饒他一命,隻囚于宮中……他卻……卻!師尊!外公!父皇已死于他手!”
山月低頭看着舒言揚,忽然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厲聲道:“你非要做到這種地步!”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動手,舒言揚被打蒙了,雨水落進眼中,和眼淚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山月踹開了他,踉跄着向李溋走過去。
禁衛統領按着刀,他尚不知道萬壽殿中,真假太子的風雲。看着朱服的李溋,和這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叫父皇的皇子,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想請示穆王,穆王卻陰沉着臉一眼不發。
山月走到李溋面前,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不會做這種事……是不是?你沒必要……沒必要做這種事!”
見李溋一言不發,山月抓着他道:“快說!說不是你做的!”
李溋擡起匕首,鮮血早已被雨沖刷幹淨,他低頭笑了笑,說:“師尊,我好像改變不了命運。”
說完,他竟将匕首抵在山月脖子上,熱淚從眼眶滾落,山月道:“我會想辦法……我們還沒有……還沒有去天南地北,你不要這樣做……”
李溋低聲道:“有很多人需要師尊保護,我隻是一個錯誤的人。能回穹頂,能再見你,已經……很滿足了。”
山月大步上前,毫不在乎匕首的鋒芒。李溋鐵了心一般,張開手擁住山月,匕首抵着後心,禁锢着她不讓她反抗。看着舒言揚道:“你還差最後一步,就能入主無極宮。記住,這是孤的仁慈。”
勝利就在眼前,可勝者真的是自己嗎?
一定是自己!
舒言揚壓下煩躁,也蓋住過于激動的心跳,催促穆王:“外公!快救我師尊!”
穆王閉上眼睛,知道形勢已定,他擡起手下令。正這時,帶着寒意的劍叮一聲飛出!鑽入人群,禁衛被寒氣逼退,李溋緊緊抱着山月:“師尊……不要跟着我沉淪……”
山月道:“除非你刺下去。”
李溋的手緊緊握着匕首,可他怎麼會傷害師尊,遲疑間,一個禁衛不知從哪裡摸過來,他太緊張,雨又太大,一□□出去的時候,槍尖對準的是山月。等山月發現時,一個身影已經擋在她的面前,槍從他肩膀刺出,金屬尖在山月瞳仁前閃了閃。禁衛沒想到會刺中,當即愣在原地,下一刻,寒氣鋪面而來,雨水變成冰晶,猛的得刺向他!他驚得後退,槍劍從李溋肩膀拔出,鮮血撒了一地!
劇烈的疼痛讓李溋倒在山月肩頭,山月抱住他,禦劍飛出。無極宮的禁空網在玄鶴面前居然形同虛設,二人很快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