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答應一聲，姜麟取出一個長形盒子，打開，裡面放着一把劍，和一張面具。
姜麟拿起那把劍：“剛看到我還恍惚，這把劍居然和玄鶴那麼像，又叫白月教又用玄鶴劍，存心拉玉匣宮下水！還是盡早銷毀為好。”
山月應了聲，看着這兩樣東西，若有所思。姜麟放下盒子道：“天下疾苦皆我教衆，多少反賊用信仰起義，我看得跟阿溋通通氣，别外敵剛退，又起内亂。他近日傳信回來了嗎？”
山月随口道：“沒有。”
姜麟道：“他如今勢頭正好，又有了意中人，大概不會回玉匣宮，啧……不對，不回才好！”
見山月沒應聲，姜麟覺得自己太直接，猶豫道：“師叔？你是不是想他了？”
山月擡頭道：“想他做什麼，我先回了。”
姜麟道：“繼續閉關？你方才要找她，是有什麼事要問？”
山月搖頭：“隻是想再勸勸。”
說完便走了，姜麟覺得師叔心情不太好，她沒有在意，叫來弟子拿走劍和面具。弟子抱着木盒去焚燒，中途卻被人攔住。見了對方，弟子正禮：“師祖。”
山月道：“拿去銷毀？”
弟子：“是。”
山月打開木盒，看了半晌，她取出面具道：“面具要畫像留檔，你先把劍銷毀了。”
弟子不疑有他，告退。
山月拿了面具，再次下山。她落在離慈心村十多裡的小鎮上，鑽進一家成衣店。
雖然帶着幂籬，可她身姿綽約，被老闆第一眼看見，迎上來道：“姑娘要什麼？小店不大，但款式很多。店裡的師傅都是老手藝，您想要什麼都能做！”
山月道：“有成衣嗎？”
老闆指着店内道：“這些都是。”
山月看也沒看，道：“有沒有舊一些，類似仙道袍？”
老闆拳頭打手心，道：“二手衣是嗎？有的！”
他抱出一大疊衣服道：“雖然是舊衣，但質量很好，小店洗過也熨過，和新的沒兩樣！您選選。”
山月随手翻了翻，不太滿意：“顔色太多，要灰撲撲，不顯眼的那種。”
老闆又拿出一堆粗布衣，山月還是不滿意：“沒有打補丁的那種嗎？”
老闆啧了聲，思索後示意她看外面：“出門右拐有個要飯的，他身上的衣服一定和您要求。”
山月還真去看了眼，回來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老闆：“就要那件。”
最終，老闆買下了乞丐身上的衣服，又替山月簡單處理一番。山月借地方換衣服，馬不停蹄去了慈心村，在村口站了片刻，她取出面具，在幂籬的遮擋下戴上，才摘下幂籬走進村子。
慈心村，每顆草、每朵花都籠着一層霧氣，怎麼也散不掉。
山月這回沒有猶豫，沒有搜索，徑直來到白月住的地方，扶起院子裡的籮筐，就好像這裡是她的房子一樣。片刻後，她察覺身後有人。
果然……
山月不動聲色，背後那人走近兩步，停了停，試探道：“教主？是您回來了嗎？”
山月回頭，見一個衣衫褴褛，約莫十五六歲的娃娃臉少年站在身後，他看清山月後興奮得跑過來：“教主！您可算回來了！大家都擔心死了！”
山月嗯了聲，想了想說：“大家都好嗎？”
少年道：“好！我帶教主去見大家！”
他率先跑出去，跑遠了回頭對山月招手示意她跟上，見他沒有任何懷疑的模樣，山月跟了上去。一直走到村子後，少年搬開一個大草垛，露出一個窄長的山洞。
這裡有暗道，她居然沒有發現。
少年帶着她進洞，這個洞很深很長，走得久了，才看見前方的火光。山月握住了腰上的玄鶴劍柄，不一會兒，她到了最深處，少年向裡面喊：“教主回來了！”
洞内喧嘩起來，山月一聽，将玄鶴出鞘一分。可當她完全走進去，看清裡面的情況，不自覺松開了劍柄。
洞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面黃肌瘦形容枯槁，老的老小的小，連個青壯年都沒有，所謂的白月教衆，居然是一群老弱病殘和一個孕婦。
衆人見了她，很是高興，一老婦道：“教主回來了，外面都說您被大仙門抓走……您沒事就好。”
“我就說教主不會有事！那些人就愛瞎說，還說教主已經——”少年頓了頓：“呸呸呸！教主好好的！”
山月道：“我确實被抓走了。”
衆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直到山月說：“但……順利逃出來了！”
衆人松了口氣，老婦道：“老天保佑，回來就好！教主受累了，我去做飯啊，明真，給教主倒水喝。”
叫明真的少年應了聲，帶山月坐到一旁，他倒上一碗清水道：“您休息一會兒，有事叫我。”
說完，搬來一旁的屏風擋住了山月。過了一會兒，明真輕輕敲屏風：“婆婆的粥熬好了，您有沒有戴面具？”
他們似乎不看白月的臉，山月沒有摘面具，道：“進來。”
明真端來一碗冒着熱氣的白粥，上面還燙了幾根碧綠的青菜，山月見了，不由看向洞中，大鍋裡煮着一鍋看不清的東西。而明真目不轉睛看着山月面前的粥，察覺她看自己，才移開視線道：“您慢點吃。”
說完就要走，山月道：“等等。”
明真：“您有什麼吩咐？”
山月問：“你們在吃什麼？”
明真撓撓頭：“您之前說，仙門在圍剿我們，要是您哪天不見了，讓我們躲在洞裡不要出去，等您回來再說。我們一直躲着，吃的東西不夠了，今天我出去砍了點樹皮回來煮。”
那東西能吃？眼前這碗粥是最後的糧食嗎？山月看他餓的很，把白粥推給他：“你出去探路，怎麼不買些？”
明真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可他太餓，抱着碗沒有多想：“我們慈心村的男丁都入伍了，一個也……沒回來。打仗之後糧食都供給當差的，今年的收成又不好，沒有錢買糧食……”
山月很想問一句，這麼窮怎麼布道招新，你們不騙人上供，不殺人劫财，不占據領地嗎？她不能問，也不用問，這群人連活下去都是問題，有什麼戰鬥力？
活在黑暗中，等待白月高懸，照亮前路……
白月教還有其他據點，山月道：“其他地方的……也好好躲着？”
明真點頭：“都躲着呢，不過教主，我們原定七日後行動，您被仙門盯上了，咱們還動手嗎？”
果然有行動？！現在這麼窮是因為沒找到機會？山月本就是來查探，如今得到有用信息，點頭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