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藏在水面之下。
他們其樂融融,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車隊一路上安全無憂,什麼危險也沒有。姜老爺重新招了兵買了馬,一行十餘号镖頭重新加入車隊。
天寒路遠,他們白日趕路,晚上借宿人家或是客棧。一行人緊趕慢趕,眼瞧清溪縣越來越近,葉九攏起袖子隻待下雪之日,好叫那尊貴的小皇子殿下來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隻是計劃遠趕不上變化。
破局的關鍵竟然在姜小寶那。
……
離清溪縣越來越近,衆人行色匆匆。葉九與新來的镖頭不對付,很多事情就不讓她來做了,包括行走路線,途經場所。
葉九也懶得與人計較這些。
姜小寶最近常來找她的事,這二少爺為了報複回來,什麼招都使了出來,先是巴豆之類的文鬥,再是想要多對一的武鬥,卻都不怎麼好使。
葉九也懶得跟他計較。
這些日子葉九空閑的很。姜家的人她不喜歡,镖局的人她又陌生的很,青袍大袖的青年隻是一個人騎着馬走在最後面。
前方的騎馬的标頭偷偷瞧了她一眼,一個說:“聽說她武藝高強,這怎麼看也不像。”
“世人多吹牛,能拉一石弓的偏給你吹成三石,能掙一兩銀子的偏給你說成十兩。我估計他那武藝高強也都是吹出來的罷了。他要是武藝高強,江湖上怎麼沒名沒姓。”
兩人嘻嘻的笑着。
路上多無聊,姜舟也在最後面的馬車上。少年幾次三番掀開簾子,瞧他騎馬的身影,後被他瞧見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
晚間車隊付了錢,宿在一戶人家。
衆人吃完了飯,葉九一個人在屋裡。
如今12月,已經快下雪的天,天氣驟然變冷了很多,昨個天色陰沉,刮起了好大的西北風。
葉九點了燈,她翻開小地圖,在上面找到了縣城的位置,又另外以清溪縣為中心,又畫了個圓圈。
再往裡就是姜大人的地盤。這地方可不好走,進去了就不好出來。
她正想着,卻忽然聽見門口有敲門聲,從聲音判斷,該是個女子,打開門一看,才見是趙姨娘。
“趙姑娘?”
“是……是。”
這幾天趙姨娘總找她來,車隊裡識字的人不多,會寫的人也不多,趙姨娘也不敢求其他人,就求到她這兒來。
葉九知道她來做什麼,趙姨娘這幾日總是淚流滿面,求她送信到她家,隻是替人家的小妾往家裡送信,這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此事都是瞞着姜老爺做的。趙姨娘眼見送信也無用,求的狠了,竟是求着她夜半時刻将門打開,叫她悄悄離開。
天下拐子都該去死。
葉九雖然可憐她,可正值這個時間點上,葉九不想再節外生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此事。
隻是人一旦嘗到了甜頭,心思就多了。
那趙姨娘三番五次請求不成,已是心存死意,她将自己的袖子扯開,葉九猝不及防,看到了細皮白肉,以及上面被人毆打出來的大片大片的淤青。
她愣了一下。
“葉少俠,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老爺脾氣不好,出了事便毆打房裡人,他一貫這麼久了你看,這全是他打的……”
她拉扯自己胸前的衣裳,葉九見狀忙抓住她的手,她便一下子撲到葉九的懷裡:“少俠你就可憐可憐我……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原是杏花村趙家的姑娘,我上面有爹有娘有兄長,我七年前與村頭表兄家有婚約……你夜裡将門開了,我往西北走不出十裡就能回到家裡,中午我就可以見到我爹我娘還有我弟弟,你就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我……”
葉九張了張嘴,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幫不了你。”
趙姨娘眼淚嘩嘩的流。
“老爺他……老爺欠了人大把銀子,他來此處是為了投奔親戚來的,他手頭緊得很,就算你為他做事,他也給不了你什麼了,葉少俠,這對你不是什麼事,你隻要……隻要夜半開開門,帶我出去,我來世為你做牛做馬報答……”
“我隻是老爺的一個沒名分的小妾,我來姜家四年了,老爺嫌棄我年紀大了,也嫌棄我生不出兒子,他早就不喜歡我了……就算了你給我開了門,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抱歉,我幫不了你。”
她想跪下,葉九又将她扯起來。
趙姨娘眼裡含淚,掙紮中想起姜寶兒跟她講的話。
“你去,你去把那姓葉的趕走,我要叫他身敗名裂,跪在地上求我。”
八歲的男孩似乎是瞧見自己的惡作劇将要得逞了,笑容燦爛的很:“你要是将此事做好了,我就放你回家,我是姜家的獨苗苗,我爹最疼我了,我要幹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趙姨娘含着淚,抓住了葉九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