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邊看着南次郎的比賽,一邊對着伊克莉絲絮叨着自己孩子的事,小姑娘聽的是雲裡霧裡,但也還是乖乖坐在原處靜靜聽着,老人的聲音很低沉,對她來說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樹與她交談,聽起來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好半天後,老人家才意識到太過年幼的她似乎不太能理解老人對孩子的挂念,便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說起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伊克莉絲。”
老婦人摸摸她的頭,“哎呀,好可愛的名字。”
“嗯,是爸爸起的。”伊克莉絲很高興自己的名字被誇獎。
“真意外,沒想到南次郎還會起這麼外國化的名字,他不是一直很堅持日式風格嗎。”老人家呵呵地笑着。
雖然伊克莉絲的名字不是南次郎起的,不過對方好像就這樣誤會了……誤會好像也沒什麼問題?伊克莉絲歪頭想着。她的沉默似乎被當成默認,老人便笑的更開心了,像是想到自己給孩子起名時的場景,又一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很喜歡爸爸。”伊克莉絲嗯了幾聲,她的手指撫弄着懷裡盆栽的邊緣,輕輕摩擦着花盆,那種冰涼會讓她感覺很安心,“他很希望我打網球,但我并不擅長。”
“也不是每個運動員的孩子都會擅長同一種運動,這很正常。”老人家說着,“伊克莉絲自己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嗯……”她仔細地想了一會兒,“并沒有。”
老婦人推搡了丈夫一把,“哎呀,你說這些做什麼,她年紀還這麼小,都不懂的什麼叫愛好吧。”
“不能這麼說,愛好都是從小培養的。”老人不贊同地搖搖頭,又随口問道:“伊克莉絲會唱歌嗎?”
“唱歌?”她想了想,自己好像很少唱歌,話說唱歌是什麼?印象中花朵們聊天時經常會用這個詞彙來形容鳥類的聲音,樹木們也會稱呼小鳥們的叽叽喳喳聲為歌聲——所以那種尖細的聲音就算是唱歌嗎?她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嗯,我會唱歌。”
“哎呀?那不是很有趣嗎,你唱兩句來聽聽?别看我這樣,我可是非常知名的男高音歌唱家哦。”老人指着自己,他的聲音确實醇厚低沉,聽起來很有磁性,“我好像還沒介紹自己吧,我是堂本和也,任職于堂本音樂學院,這是我的夫人,堂本春慧。”
婦人和藹地沖着她笑了笑,“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小姑娘現在唱一句來聽聽吧。”
伊克莉絲歪着頭,她的嘴唇上下抿動,舌尖劃過貝齒,待她張開口,唱出的卻不是老人所想的那種稚嫩兒歌,而是像夜莺啼叫一般細長悠揚的聲音,甚至叽叽咕咕的卡頓着來模仿鳥類的聲線變化。看到旁人詫異的眼神,伊克莉絲以為是自己學的不夠像,或者是因為他們不喜歡這個鳥類的聲音?小姑娘想了想,将聲音收了收,換着模仿了另一種鳥類,那也是一種聲線高昂有力的啼叫,尖細卻不刺耳。
堂本和也直接愣在原地,他微微張口,像是在看什麼神奇事一般,“你……你這是在唱歌?”
伊克莉絲不明白他的震驚,“是的,歌聲不是這樣的聲音嗎?”
“這是誰教你的……”老人家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甚至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回眸,好半天後,他才捂着肚子哎呦了幾聲,“天呐,南次郎的女兒真是太有趣了,怎麼會這樣唱歌,哎喲,我的天呐,下次我可得好好嘲笑嘲笑那家夥……”
伊克莉絲眨眨眼,她一邊看着老人大笑着,一邊回想自己的記憶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稱為歌聲。
她想了好半天,都沒有想到歌聲到底是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