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吊橋上的裝飾燈用手機拍下來很像一輪輪彎月,所以當地人也叫它月亮橋。
鄧嘉景準備去找老闆付款,卻被告知他們這桌已經付過了。
“江醫生你幹嘛啊。”鄧嘉景語氣帶着小小不滿。他不願意當白吃白喝的人。
“你幹嘛啊?”江攸模仿着他的語調,輕拍對方的肩膀一起出門,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哄,“張揚報銷,你别急。”
“喔。”鄧嘉景瞬間老實了,之前好像是提過會報銷什麼來着,但他走神了沒仔細聽。
出了步行街的範圍,人流量稍微少了些。
路上的景觀做的很好,鄧嘉景忍不住感歎,“我們好像公費旅遊啊。”是真心實地的感慨,也是不經意的試探。
這座城鎮的節奏很慢,每個人都好像很悠閑,沒有煩惱。
“是。”江攸微微颔首,“明天你可以打車去古鎮逛一圈,或是等我這兩天忙完了帶你去。”
鄧嘉景想了想,自己可以先去,畢竟有任務在身。
“我明天先去吧,過兩天忙完再去的時候我就可以給你帶路了。”鄧嘉景拿出相機對着月亮橋拍了幾張,又很快将相機放回包裡。
萬一在橋上掉下去了,可就是血本無歸了。
旁邊是個假山公園,在山壁上嵌了燈,橋下的江水湍急,水波陣陣,蟬鳴不止,風拂來若有似無的栀子花香。
兩人惬意地望橋上走,江攸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鄧嘉景,“不恐高吧?”
沒提前知道鄧嘉景暈車,讓對方坐了小長途,難受了大半天。
到現在還愧疚着。
“不恐高。”鄧嘉景情不自禁嘴角勾起,“謝謝江醫生關心。”
不管怎樣,這些關心做不得假。
吊橋左右被中間的镂空部分分開,左邊的中間也是半臂寬的镂空。
上橋後,江攸挪開些身位,站在最左邊,和鄧嘉景隔開。他若不經意地提問:“你平時不上課的時候會做什麼?”
鄧嘉景大腦像宕機了一樣,又止不住多想。
這是什麼意思?想了解我嗎?
那包裝一下自己沒什麼問題吧?
“搗鼓搗鼓遊戲,畫畫圖…”鄧嘉景每說一個就會用另一隻手按下一根手指,“有時候會打遊戲。”
打遊戲隻是我為數不多的一件事,完全沒有經常玩!
“沒了。”鄧嘉景點點頭,反問道,“江醫生你呢?”感覺江攸是那種沒事會看看書健健身的類型。
“我偶爾也會打打遊戲放松。”江攸看向側邊的江水,“但不太擅長畫畫。”
晚風吹過兩人鬓角,一朵蒲公英貼到鄧嘉景的鼻子上,鄧嘉景手疾眼快朝自己鼻子抓了幾下,還是免不了好幾個噴嚏。
他揉揉鼻尖,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捏住小小的蒲公英種子,獻寶似地舉到江攸面前,“江醫生你看!”
“嗯?蒲公英。”
“嗯。”鄧嘉景放慢步子,輕輕松開指尖,微微前傾,對着指腹的蒲公英吹了一口氣。那抹小小白色從他指尖溜走,順着風落到江攸背上,貼了一下後又随風遠去。
江攸默默注視着鄧嘉景的一舉一動。
對上江攸的目光,鄧嘉景嘿嘿一笑,“以前奶奶和我說,蒲公英的自由的,它願意停留在你身邊被你捕捉就是願意給你分享它自由的好運。”
鄧嘉景說得起勁,神情卻愈發溫柔懷念,“而蒲公英再次飛走,是為了把好運傳遞給下一個人。”末了,又歎氣道,“現在想想以前真好哄。”
他為了抓飄散在空中的蒲公英費了不少勁兒,甚至錯過了回家吃飯的時間。
小時候總覺得蒲公英很難抓,夠不着,風一吹就飄遠。
現在嘛。
他望向遠去的蒲公英,小聲嘀咕,“也沒有那麼難嘛。”
他們走到橋中央,江攸順着鄧嘉景剛才的視線偏頭望去,“所以,你把好運傳遞給我了,是嗎?”
鄧嘉景摟了摟相機包,才将注意力轉到江攸身上,哈哈一笑,“對啊,奶奶和我說了傳遞好運後,每次我們散步時我抓住就會往奶奶那邊吹一吹。”
“這叫好運不吹外人身。”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
江攸冷不丁發了問,“那現在呢?現在還好哄嗎?”
鄧嘉景在腦子反複琢磨這兩個問句,輕松随意地回答了江攸的疑問,“現在也還好吧,也沒有什麼需要哄的地方。”
也可能是因為,願意哄他的人不在了,所以他也不需要被人哄了。
月亮像蒙了層薄紗,隐約露出姣好的月色,既不惹人注目,也不張揚。
假山上的涼亭裡有兩抹身影,其中一個望着天說,“今天有月亮,看來不會下雨了。”
另一個将自己的目光從潺潺江水中挪開,與他一同擡頭,輕聲應着,“嗯。”
入夜後江邊的風帶着涼意,不經意間的觸碰,好似誰也沒在意。
“回去嗎?”江攸問。
鄧嘉景慢慢低下頭,輕輕扭扭脖子,表情猙獰,“嘶,好痛。”
然後,脖頸處覆上一隻溫熱的手,他忍着痛扭頭,眸裡映着燈光,對着江攸開玩笑:“江醫生,是要抹脖子殺人滅口麼?”
“是啊。”江攸說,手上的力度卻把控的合适,一下下揉着鄧嘉景的脖子,“跟小孩兒似的。”
鄧嘉景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