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是遲玱沒運輸藤蔓的時候，螺絲掉在遲玱沒腳邊。

李花全程都和霍山漪在一起，她的螺絲如果掉落，那麼霍山漪會聽得非常清楚。

也有一種可能，第一次掉落的螺絲不是霍山漪的螺絲，而是李花的，但這樣，後面幾次聲響就沒有規律可言了。

霍山漪已經意識到，螺絲每一次掉落，都是在進入裡世界的人觸碰到裡世界的重要物件之後。

霍山漪拿到了裡世界的邀請函，徐澤川打開了裡世界的電腦，白見霄拿到了裡世界的複制人實驗記錄本，遲玱沒觸碰到了裡世界的藤蔓。

但螺絲的出現和掉落究竟意味着什麼，霍山漪并不知道。

她撿起自己的那顆螺絲，轉身朝裡面更加開闊的走廊走去，喪屍無力地朝她的方向爬過來，卻又再次被她踢開。

直到她再也聽不見那隻喪屍的聲音。

白見霄他們還是沒有出來，霍山漪經過他們藏身的實驗室時，往裡面看了一眼。

裡面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

現在，她該做的第二件事了。

霍山漪深吸一口氣，在最靠近廁所的那間實驗室外站定。

這裡面就有打開第二關密室門的線索。

如果和遊戲裡一樣，這種線索房都是安全屋的話，霍山漪可以在裡面想清楚怎麼對付那幾隻，隻能在光裡行走的喪屍，再出來。

她伸手就要擰開門把手，但還沒摁下去，她就清晰地聽見，從裡面傳來“咔擦咔擦”的，像是有誰在嚼薯片的聲音。

上天沒有眷顧霍山漪，這個黑山羊研究所雖然大體和遊戲一樣，但細微的差别很多，而且增加了通關難度。

原本已經凝固的鼻血再次順着鼻腔流下，霍山漪深吸一口氣，有些興奮地打開門，進到了黑山羊研究所唯一有光的房間。

*

電腦的冷光掃向圍在辦公桌前的四個人。

老式密碼的保密性都不強，不過因為電腦的型号太老，徐澤川還是花了耗一些時間才破譯電腦密碼，進到了隻裝有一個文件夾的界面。

文件夾的名字叫“廢稿”，徐澤川點進去，隻看見了以日期命名的不同實驗數據記錄。

繼續點進去，标紅的“複制人實驗”瞬間晃了四個人的眼。

“又是複制人實驗。”白見霄抿了下唇。

大緻翻看一下，這些文件的内容是黑山羊研究所研究複制人時，所有失敗的實驗數據和研究成果。

1303次。

上面還寫了黑山羊研究所進行複制人的主要目的。

長生。

要複制一個人的器官數據，身體數據，都很容易，但要完全複制一個人的意識，很難。

而黑山羊研究所進行複制人實驗，就是無限複制一個人的思維意識，以達到長生的效果。

很多人支持這項實驗，但更多的人在反對。

“複制過後的意識，還是我自己的意識嗎？”

這是實驗過程中最大的疑問。

不僅是反對這項實驗的人在問這個問題，做實驗的研究員也很疑惑。

譬如，第七社區曾經的紀檢委劉一光就在文件裡寫道：

【科學的進步是為了促進文明的進步，但我時常思考，在我把一個人的意識複制到另一具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軀體中時，他真的還是他嗎？】

【如果本體的意識消散，再把複制體的意識重新挪回原本的身體，那個人還是他自己嗎？】

兩百年前的劉一光也是話多的人，文件除了實驗數據，大部分的内容就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

兩百年後，這些曾經被當做廢稿的東西，正在被烏托邦的後代閱讀。

“因為引進了具有特殊性質，不會因為外力作用死亡的人體，所以實驗進行中一直沒有人員傷亡。”李花的注意力被每個文件裡的最後一句話吸引。

聽起來，這個實驗還保留了最後一絲人性。

“新曆432年3月1日的實驗報告是空的。”徐澤川看得很快，現在沒有腦機，隻能肉眼閱讀。

白見霄看了一會兒，眼睛就已經有點疼了，李花和遲玱沒到沒有這種感覺，就是看的速度很慢。

“但是上面有一句話。”

徐澤川滑動鼠标。

“走廊盡頭，廁所，第四個隔間裡有一道暗門，找到四支蠟燭，點燃，保持蠟燭不滅進到隔間，可以打開暗門。”

很明顯的線索。

“走……走嗎？”李花試探性地看向白見霄。

遲玱沒站在她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文件的日期。

那是霍山漪的生日，遲玱沒記得很清楚。

“走，”白見霄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我打頭陣，遲玱沒殿後，你們兩個站在中間。”

“等會兒出去，盡量不要發出聲音。”白見霄深吸一口氣。

李花重重地點了點頭，正要擡腳跟着白見霄往門口的方向走，但她像是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腳底的觸感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依舊害怕，但已經可以做到鎮定的程度了。

李花緩慢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腳底的物件拿起來。

“怎麼了？”白見霄回過頭。

所有人裡，李花在黑暗中的視覺最好，她清晰地看見，一顆生鏽的螺絲正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緊跟着，李花聽到了“叮”的一聲。

像是一顆螺絲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