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白見霄最讨厭的,就是怪物。
盡管怪物大部分都是從人變過來的,但它們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人,從而把更多的痛苦和傷亡帶給人。
白見霄曾經想,如果她最好的朋友,有一天變成了怪物,那麼她一定會給這個朋友一個痛快。
然後,她在總部社區遇見了陳欲言。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怪人。
總部沒有人敢靠近她,白逐因在帶白見霄去見陳欲言時,也警告她:“待會兒見到陳欲言,一定不能提到腿。”
“為什麼?”二十歲的白見霄單純到有些愚蠢。
“你見到她就知道了,總而言之,不要提到腿的事,陳欲言對這個字很敏感。”白逐因摸了下白見霄的腦袋。
總部社區有一條很長很長幾乎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兩端是特遣小隊的訓練室,陳欲言就在最後一間訓練室等她。
白見霄跟着白逐因擠進那間訓練室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頭發長到幾乎要拖地,穿着黑色西裝的少女坐在輪椅上,用一雙翠綠的,像蛇的眼睛看着她。
然後,白見霄把目光落到了少女肌肉萎縮的腿上,“你的腿好特别。”
下一秒,白見霄就聽見“咔擦”一聲,她的脖子被人折斷了。
“看來,她也不适合和我做搭檔。”陳欲言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白見霄。
現在的科技很發達,白見霄被白逐因完整地撿起來,送進了醫院,過了一個小時,白見霄就恢複了,隻是脖子動起來還有點不自在。
“陳欲言拒絕讓你當她的搭檔。”白逐因歎了口氣。
“為什麼?要去黑山羊研究所的任務都這麼迫在眉睫了,我們快點組隊,快點磨合不好嗎?我可是總部社區特遣小隊裡最強的人。”白見霄不解。
“我來的路上才告訴過你,不要提到她的腿,不要提到她的腿,你倒好,一來就把人家惹生氣了。”白逐因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正,去黑山羊研究所的任務,必須有她,你等其他任務出來再考慮晉升吧。”
白見霄搖了搖頭,“不要,我要再去見她一次。”
“你去見她,她又要把你折斷了。”白逐因說。
“不,她不會。”白見霄那時氣性大,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她就要不撞南牆不回頭。
她氣勢洶洶地回到總部,氣勢洶洶地推開訓練室的門,她看見的,仍舊是高高在上的,面無表情的陳欲言。
“我和白教授說了,我們不适合做搭檔。”陳欲言是個講禮貌的人,再次看見白見霄這張讨人嫌的臉,她也沒有特别生氣,或者不等白見霄說話,就直接暴躁地把人趕走。
“你怎麼知道不适合?”白見霄頓了一下,“這樣,陳欲言,你再用異能把我折斷一次,如果我能接下你的攻擊,被折斷後再站起來我們就做搭檔,行不行?”
陳欲言冷笑一聲:“你倒是狂妄。”
“我才二十歲。”白見霄說。
陳欲言歪了下頭,她漂亮的黑色長發和她一起歪到一邊,“我也才十八歲。”
白見霄一下不說話了。
“你就說同不同意吧!”白見霄一定要去黑山羊研究所,她要升職,她要做匡扶正義的軍官,她要爬到高處。
陳欲言安靜地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道:“好啊,但是如果你再次被我折斷,就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陳欲言再次輕而易舉地折斷了白見霄的上半身,白見霄努力了好一下,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斷了,沒有腿,她根本站不起來。
“你輸了。”陳欲言下了逐客令。
就在這時,白見霄留着最後一口氣,用水環固定住了自己的身體,強撐着站起來,“我沒有。”
那天,陳欲言看了白見霄很久,很久以後,她才長歎一口氣,給正在為她安排新搭檔的白逐因打了電話。
“不用安排新人了。”陳欲言說。
“你要說,我願意讓白見霄成為我的搭檔,不然别人怎麼能聽得懂?”白見霄說,“對了,我叫白見霄,純白的白,不見雲霄不回頭的見霄。”
陳欲言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才不自在地推開白見霄:“離我遠點。”
她不擅長與人近距離接觸。
等白見霄真的離她遠了一些,她才輕生道:“我願意讓……白見霄,當我的搭檔。”
“你大聲一點!還是我來,”白見霄扭了扭自己的斷掉的身體,一把扯過陳欲言,對着通訊那頭的人說,“白逐因,我跟你講,陳欲言她現在同意了,要和我做隊友!”
話音剛落,白見霄的上半截身體就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我幫你叫醫生。”陳欲言的長發落了幾縷到白見霄臉上。
“可以,但是,你……不能……耍賴。”白見霄咳出一口血。
在閉上雙眼之前,她聞到了一股很輕很淡的香氣,像是茶葉的味道。
*
“所以呢?你要因為幾根藤蔓,否認我們是朋友嗎?”裡世界的陳欲言和白見霄接觸得陳欲言,除了外貌,幾乎沒有相似之處。
陳欲言漂亮,有禮貌,整個人都冷冷的,并不像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邪惡氣息的怪物,還是攻擊型怪物。
但是,或許,這樣的陳欲言才是真的陳欲言。
水刃自指尖劃出,白見霄沒有和陳欲言多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