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大祭司已年逾古稀，聽聞自年初開始便卧床不起，随時都會回歸女神的懷抱。這群祭司們都心知肚明，他們如今還有的丁點聲望，全仰仗着大祭司。

如若他老人家離去，怕是羅格再無大祭司了。

“此前也想着給你們留點臉面，現下看來是不用了。”女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絕。

提莫王室，羅格祭司，看起來毫無關系的兩群人，卻被一個“朗公子”聯系到了一起。

朗公子，究竟是誰？

三日後，沙漠。

“主上，為何咱們要一路向北，這不是離目的地愈來愈遠嗎？”迪娜拉的嘴唇已經幹燥得起皮，狼狽的面容也絲毫看不出從前的精緻。

然朗公子雖一身簡樸，臉上還抹了點泥沙，卻依舊掩蓋不了他銳利的眼神。“咱們先不去法珀邦了，鉑爾曼已經自顧不暇，他手底下的人可不認他這個帕克了。娜亞不過一句話，讓兩邦鬧得不可開交，她倒是能坐山觀虎鬥。”

面上笑着，可眼裡與話裡卻沒有半分笑意。“我這個外甥女是扮豬吃老虎啊，看着沒什麼心眼，手底下的動作卻沒停過。”

妄議一國女王，迪娜拉再膽大也不敢如此，于是她深深地低下了頭，企圖躲避這陣風沙。

祖摩拉一向中立，又因靠近羅格沾了光，平日裡也有許多商隊往來，也算是西域中較為富庶的小國。

最重要的便是，此處從不盤查出身來曆，隻要你出的起進城的微末費用，城門永遠朝你大開。

“走吧，神仙膏很快就會傳遍西域的。”朗公子喃喃着繼續前行，漫天的黃沙讓人晃了眼睛，看不清他的前路究竟在何方。

洛南城。

“回禀王上，這幾日洛南以北正在刮沙塵暴，萬分危險，臣就先将人撤了回來。目前來看，他們應當是往北去了，就是不知會去提莫還是祖摩拉。”魏平将腦袋低得不能再低，一瞧便知他辦砸了差事。

可娜亞聽完卻并未生氣，隻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北方。

半晌，她才開口問道：“黑市上的曼麗花，近日價格和量可有變化？”

他一時語塞，立即傳了屬下前來。

“禀王上，近日曼麗花的供給波動不大，但價格卻擡了三四成，大抵是因為朗公子出逃，其餘人怕這條線徹底斷了，開始囤積曼麗花。”屬下口齒伶俐地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

“趙淼。”

魏甯四平八穩，但進取不足；魏平敢為人先，但考慮不周，她手下便缺一個思維缜密又做事周全的人。

短短兩句話，趙淼便能猜到她未盡的問題并解答，于這一點上比起他們已強出太多。

“你覺着朗公子一行人會去哪裡？”她繼續考道。

思忖片刻，趙娘子便答道：“祖摩拉。”

“為何？”

“他應當能猜到提莫與他們的關系已然敗露，眼下若逃往提莫，便再無脫身機會了。”

這個想法倒是有趣，娜亞來了興緻，問道：“你覺着這朗公子不是提莫的人？”

趙淼颔首，“賭場名義上的東家迪娜拉，據說有迷惑人心的本領，我們的細作都險些敗露。能駕馭此等人物，這位朗公子也定當不是簡單的人。觀提莫二王子行事張揚蠢笨，不像是能吸引賢才之人。”

“若他不過是個明面上的幌子，提莫掌舵之人另有他人呢？”

“那此人便是讓他來送死，好能正大光明地掌控提莫。”

二王子來羅格兩月，自以為隐秘地做盡壞事，教明眼人都不忍直視。

若非娜亞想看看他究竟還能做出些什麼，早就将人拉去砍了。

不過砍完這位二王子，大約兩國就得開戰了——如果有人希望兩國起戰事呢？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便難以消散。娜亞注視着眼前的趙娘子，最後問道：“如若他去往了祖摩拉，他想要做什麼？”

“羅格有黑市，祖摩拉同樣也有，且規模更大、人員更雜。在羅格的曼麗花生意做不下去，他自然會去祖摩拉繼續。在羅格供不應求和恐慌下，曼麗花的價格會繼續飛漲，那彼時自然會帶動周邊國家的黑市價格。”

“他不是為了旁的，是為了掙更多的黑心錢、害更多的人命！”趙淼眼中的寒意大盛。

一旁的魏平已驚得目瞪口呆，幾欲張口卻說不出半個字。

而背過身的娜亞已經閉上了她的雙眼，她一字一頓地道：“去祖摩拉吧，把他帶回來，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