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預備歇個午晌之時,蘭笛前來禀報:“魏将軍與趙淼娘子求見,已在外頭候着了。”
娜亞擡了擡眼,笑道:“我還沒傳他,倒是巴巴地來了。也好,看他魏平這回有什麼話說。”
進了正廳的二人神色各不相同,魏平面上十分坦然,已經預備好了要面臨的一切。而趙淼則頗為不安,拽得他的衣角都變了形。
“見過王上。”
将二人情狀納入眼底,女王并未着急開口,隻自顧自地飲了杯茶提神。
良久,趙娘子最先沒能忍住,直接跪下請了罪,手裡還死命拉着魏将軍,想叫他一道跪下。
魏平順從地跪了下來,卻依舊一言不發。
“怎麼,不是你來求見嘛,還得我請你開口嗎?”娜亞冷笑着問道。
“臣願以死謝罪。”他二話不說便連磕了幾個響頭,額上瞬間紅了一片。
此話卻教王上愈發震怒,“你是在威脅我?”
“臣不敢。”
“我瞧你沒什麼不敢的,不與我通個氣便敢勾結謝賀禮,還沒得到我準許就與朗公子合作,若非正在戰時,你可知光這兩條我就可治你一個叛國之罪!”
聞言趙淼膝行至王上跟前,淚眼婆娑地求道:“将軍也是為了早日除去提莫這個心腹大患,還羅格一個太平盛世啊王上!”
娜亞最見不得娘子落淚,再說此事中她沒有什麼大過錯,頂多算是個知情延報,畢竟也密信傳書至宮中,也算得上無可指摘。
“莫哭了。”她輕歎口氣,為眼前人拭了面,将人扶了起來。
随後便鳳目怒視着魏平,冷聲道:“你當我不知其中緣由?延叔之事先不與你追究,而你盯上朗公子不正式因為你兄長嗎?”
雖早已猜到瞞不過王上,可真相揭曉之日依舊痛徹心扉。當他知曉魏甯吸食曼麗花後,立即派人去查兄長是否為提莫行過方便。
不知是阿兄首尾處理得太過幹淨,還是當真未曾做過這種傻事,他松了一口氣——事發之日至少罪不至死了。
因此他隻是又一次地連磕響頭,直到額上出現了一片猩紅:“王上明鑒,兄長确實一時糊塗,着了奸人的道,可大嫂與幼侄當真與此事無關。但求王上看在他多年兢兢業業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吧!”
“他的性命早就毀在他自己手裡了。”娜亞恨其不争,無奈地道:“原本已經派人去魏府,命他們搜剿了所有曼麗花。可誰知他藏得太好,漏下了一些。
就是這剩下的毒種,教他上瘾發作之時一口氣給吞了,直接暈厥在家中。郭大夫在魏府數日才保下他一條命,可他身子已被侵蝕個幹淨,實在沒兩年了。”
聞言魏平有些脫力地軟在了地上,趙淼連忙去将他扶起身,靠在自己身上。
“傻子。”她臉上的晶瑩又多了些,下手在他腰上擰了擰,“當着王上的面,像什麼樣子!”
這時他才勉強打起精神,道:“多謝王上救命之恩,臣代家兄叩謝王恩。”
望着他這副模樣,娜亞一時也不忍心多說什麼,隻得背過身去,沉聲道:“無論你為何做出這些事來,觸犯的軍規、律法都不止一條兩條。
念在你為提莫一戰立下汗馬功勞,功過相抵。日後再不得踏入軍營一步,魏家上下抄沒家産,不得再居住在将軍府。”
最後也隻是将職位一撸到底,罰沒家财,已是仁慈至極。
魏平隻覺旱逢甘露、絕處逢生,不由得熱淚盈眶,深深一拜,朗聲道:“謝王上!”
“至于趙淼,我自然有功當賞。如今你隻領着教頭之職,是靠魏平給你的信物率軍殺敵,難免有人不服。鑒于你立下的汗馬功勞,便升你做千夫長,代參軍之權。”
而趙娘子則愣在原地,還是被身旁人掐回了腰,才懵懵然地謝恩。
有功當賞,有過當罰,娜亞處事一向很有原則。
見二人儀容不甚齊整,便喚他們去側間梳洗。
“唉,當真是耗費心力。”她長歎了口氣,覺着自己也跟着大起大落了一番,心底仍揪得慌。好在一切塵埃落定,隻盼着魏甯能徹底戒了曼麗花,多陪夫人孩子一段時日。
可沒等她緩過來,蘭笛就神色慌亂地闖了進來,連行禮都沒能顧得上,忙道:“王上,大事不好了,魏甯将軍在府中自缢了,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魏府現下亂成一團了!”
“什麼?”娜亞不可置信地反問道,“怎麼會……”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響動,從側間返回的魏平踉跄着癱坐到了地上,顯然是聽見了兄長過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