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離這不近,要是路上又要……怎麼辦?地鐵也不是每站都有廁所……”
申敏禾的耳垂浮起淺紅,打斷他的話,“你别說了。”
她心裡尴尬,他們的關系還沒熟到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讨論屎尿屁的程度。
但稍一想,沈有尚的顧慮也有道理,的确會發生這種意外。她能忍痛忍餓忍受委屈,但拉肚子這件事,真的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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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猶豫,申敏禾跟着沈有尚回到他公司。在沈氏集團總部,周末加班是常态,繼承人也不例外。
止瀉藥已經送達辦公室,沈有尚過了一遍藥盒上的說明書,取出兩粒藥給她。
申敏禾雙手捧着杯子,焐熱冒冷汗的手心,肚子竟然又不争氣地咕噜亂叫。
靜谧空曠的辦公室裡,腸鳴聲格外響亮,且帶着幽默的節奏感。
她屏息吸肚,又用手按壓,想要壓制聲音,卻無濟于事。哭笑不得地問道,“廁所往哪邊走?”
在隐蔽的門後面,是一間專用衛生間。等空氣淨化系統消除了臭味後,她才忸忸怩怩地回到辦公室。
她窘迫地望着坐在皮椅上的男人,擔心自己身上仍殘留着令人惡心的味道。所以當他走近時,她一直往後退,直到退到了牆壁。
氣氛莫名地有些緊張,她咽了口唾沫。
沈有尚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又握住了她手腕,打開她手心,放上兩粒沒來得及吃的藥。
怔住的申敏禾反應過來,直接将藥丸往嘴裡塞。
他及時将水遞了過去。“你在我休息室裡躺會兒吧。”
申敏禾咽下藥,虛着嗓音,從唇邊滑出幾個字,“我感覺沒事了。”
沈有尚的目光停留在她憔悴的臉上,怎麼會沒事,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飄的,恐怕會随時暈倒。
“至少半個小時後才發揮藥效。”他說。
她指了指沙發,“那我在這裡坐會兒。”
“我辦公室裡會有人來。”沈有尚推開另一扇隐藏的木門,引向小房間。工作最忙的時候,他會在這裡過夜。
這間休息室和他辦公室是一樣的極簡冷淡風。
灰色的床品沒有一絲褶皺,沙發旁的茶幾上擺着幾本書,除此之外無任何雜物。陽光透過窗簾紗灑進來,才讓房間顯得沒那麼冷冰冰。
室内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芬芳。按理說,男人不喜歡用花香味的香氛,申敏禾猜測是女人留下的。
沈有尚調高了空調溫度,掀開薄被,“你躺會兒吧,床品都是新換的,我沒睡過,你不要介意。”
但申敏禾介意。她覺得自己身上髒,穿着衣服睡别人的床,實在不妥。不由分說地直接窩進沙發裡。
太疲憊了,她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的窗簾已拉嚴實,不透一點光,隻留着一盞台燈,調到了亮度最低的暖黃色。
她發現自己身上裹着一條毯子,從脖子蓋到腳踝處。
拉開窗簾,窗外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她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欣賞南城傍晚的景色,這裡的繁華靡麗,仿佛與她生活的不是一個世界。
霓虹燈光映入她眸中,心裡不由空落落的,好像闖入了禁忌之地。
她緩過神,将毯子折疊整齊,歸于原位。然後靠着房門側耳細聽辦公室裡的動靜,又發信息确認:“我現在可以出來嗎?”
“可以。”
沈有尚正在辦公桌前查閱文件,他放下手頭的工作。“我在榮春閣訂了粥,已經送到了,剛準備喊你起來,吃點再走吧。”
循着他的視線,申敏禾注意到茶幾上擺放着幾個精緻的小砂鍋。
沈有尚掀開砂鍋蓋子,熱氣蒸騰,粥還在咕噜噜地冒泡,香氣撲鼻而來。因為不知道申敏禾的口味,鹹的甜的點了好幾碗。
空空的肚子裡填點熱乎乎的稀飯,胃瞬間舒服許多。
申敏禾迅速食用完一碗粥,放下湯匙,直勾勾地盯着沈有尚。一定要把這張臉從記憶中揪出來。
沈有尚感覺到了異樣,耳根隐隐起燙。他正了正臉色,吃飯的動作幅度變小,眼神飄忽到對面,又垂下眼睑,細嚼慢咽。
半晌,他才開口,“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你别亂動,讓我好好看看,我一定會想起來的。”申敏禾微眯着眼,像欣賞藝術品般端詳着。
與眼前這張臉最近的距離,是那次在球場的非常規親密接觸。但直到今天,沈有尚對她而言,隻是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她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正視他,清清楚楚地數出他臉上有幾顆痣、有幾根睫毛。
薄唇挺鼻、眉眼如畫,這樣超群拔萃的天之驕子,要是以前見過,怎麼會記不得?
沈有尚的臉頰微微抽動,又牽動了他的嘴唇。砂鍋裡粥已空,他卻還在用勺子往裡攪,假裝吞咽。
“唉,我今天病了,記憶也混亂了,等身體好了我一定想起來。”申敏禾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體。
他們一起下了樓,申敏禾的腦海中霍然閃過一直困擾她的問題。“你那天為什麼親我?”
沈有尚微怔,沉吟片刻,“因為我不想親她。”
“啊?那就能親我咯?”她氣呼呼地反問。“要是旁邊是男人,你也會親他嗎?”
“那不正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