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吧?你叫我萌萌,是你哪個前女友的名字?”叫得還那麼親昵,申敏禾挂着臉,話語中有幾分嘲弄。
“萌萌?”沈有尚不可思議地看向她,“我根本不認識叫萌萌的人。”
她嗤笑一聲,揶揄道,“李萌萌、王萌萌還是張萌萌?情人太多,忘記是哪個了?”
要麼是忘了,要麼是不肯承認。她就知道,這些個公子哥,怎麼可能沒幾段愛恨情仇。
沈有尚嘴唇淡抿,嚴肅道:“我不認識名字裡有‘萌’的女人,沒必要撒謊,我不希望你産生任何誤解。”
她撇了下嘴,“哦”地應了一聲,尾音拖得很長。
裝,繼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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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體溫再次升高,沈有尚手指輕揉太陽穴,強撐着渙散的精力。
申敏禾到書房送藥時,他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手指微蜷,在扶手上輕輕敲着,不讓自己睡着。
“你回床上躺着吧,這樣才恢複得快。”申敏禾手搭在他肩上,推了推。
一道冷飕飕的光射在她身上,沈有尚驟然睜眼,從座椅上彈起,神情陰鸷,帶着極強的侵略性。
“你叫我什麼?”他一字一頓地質問。
“沈…有…尚,你怎麼了?”申敏禾僵滞幾秒,瞳孔微沉,話也說不順。
“誰是沈有尚!”他怒吼。“萌萌,這是哪個男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偷人了?我要殺了你!”
沈有尚呲牙咧嘴,渾身散發着戾氣,一把将人拉過去,不知輕重地掐着她的腰。
申敏禾死勁推開他的胸膛,慌亂中,摸到桌上的水杯,潑了他一臉。
男人松開手,茫茫然地看着她,眼裡的邪氣消失了。他抹了下濕淋淋的臉,委屈道,“你為什麼往我身上潑水?”
申敏禾挪着腳步往後退。她柔和的面部線條緊繃着,嘴唇在顫抖,恐懼都刻在臉上。
她手抵在胸前,吼道,“你别過來!不然我就報警!”
從今天早上,他就言行反常,終于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她早該醒悟,沈有尚一個家财萬貫的豪門少爺,怎麼會無緣無故幫她多次,又怎麼會找她談起合約戀愛。
所有的巧合,都是他布下的陷阱。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若是想掩蓋罪行,簡直易如反掌。
她腦海中閃過無數恐怖的畫面:性侵、囚禁、獻祭、碎屍……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水珠從沈有尚的臉上往下滴,他僵在原地,胸前濕了一片,不明所以。“我對你做了什麼嗎?”
申敏禾拉起一小截上衣的下擺,露出腰部被他掐出的紅印,出示被傷害的證據。
沈有尚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弄疼你了嗎?”
他頭痛欲裂,手撐在額頭上,勉強整理頭緒,确定自己沒有精神病史,那麼根據申敏禾的描述,他可能被鬼魂附身了。
他緩緩擡頭:“抱歉,我還要麻煩你幾件事。一、打電話讓張易大師到我家來。二、我把助理小梁的電話給你,你通知他過來。三、你不能和我獨處一室,現在就離開,不要靠近我。”
申敏禾按照他的交代,聯系了張大師和小梁,他們先後到達克勞德山莊的頂層。
但最後一點,她沒照做。如果真像猜測的那樣,沈有尚被鬼上身了,那不就是在她家裡撞上的鬼,她得負責任。
沈有尚是為了她才進入兇房的,她不能因為害怕而抛下他。
申敏禾引着張大師到書房,他輕叩房門,“沈先生,是我。”
須臾,沈有尚疲憊地站在門口,不複往日的神采。眼角發紅,額頭、脖子上的水珠不知是汗還是未擦幹的水,精神氣仿佛被抽空了。
他欲振乏力道,“麻煩您了,張先生。”
而後瞥見站在大師身後的申敏禾,“不是讓你離開嗎?”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更不想傷害她。
“我能去哪裡?”她嗫嚅道。
沈有尚沒多說什麼,消沉地陷入沙發中,仰頭低喘。他印堂發黑,手上青筋暴露,用指甲掐着掌心,讓自己保持清醒。
“您幫我看看吧,我懷疑……”他向張大師求助。
大師剛靠近書房時,就感受到了極重的陰氣。他幾步向前,仔細地觀察沈有尚的面容和眼睛。
“沈總是不是最近去過那間房?”
沙發上的男人颔首回應。
張大師猛拍大腿,驚呼,“您身上有個男人,不對,是男鬼!”
果然,沈有尚被鬼附身了。
他千算萬算,以為自己使了點小計謀,就能收獲女人的芳心。沒想到,幾次進出兇房,惹惱了真鬼。
“啊——”申敏禾禁不住叫出聲,原來對她言行出格的是鬼,不是沈有尚。
她有些竊竊的慶幸,失态的并非沈有尚,萌萌也不是他的情人。
但更多的是後怕,居然和鬼見面了!她腿軟了下,聲音發抖,“他叫我萌萌,還說要和我同歸于盡,應該就是在那間房裡去世的人……”
她搜索過當年的新聞,情侶燒炭自殺,具體原因未報道,死者用的是化名。
“就是他。”大師斷定,又補充道,“他的女友是被他逼死的。此人生前性格暴戾,死後頑固地留在人間。我上次做法欲将其制服,沒想到他竟然逃出來了!”
生前是惡人,死後是惡鬼。
申敏禾脊背發寒,人怎麼可能鬥得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