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餓了,就什麼良知道德都忘了,隻想着填飽自己,我看着手裡的血,覺得自己挺悲哀,連這點虛僞都不裝了。”
“可是慕總是個好人,他知道我家是自己資金斷了才破産的,于是就幫了一把,把那個小廠給收了,還讓我在底下工作了一段時間,給我開了很高的工資。”
許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時不時嗯一下,換了一排玉米繼續啃。
“我攢了點錢,就辭職了,就在這開了個烤玉米攤,賺得不多不少,剛好養活自己,也剛好能維持我體面的虛僞。”
他說完,望着遠方,笑得很釋然,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後一輩子都可以這樣虛僞,用溫飽忘卻骨子裡的不擇手段,然後做一個烤玉米很好吃的、為人很溫和的漢子。
許然啃完玉米,禮貌地笑着點了點頭:“你的玉米烤得很好吃。”
她說完,便走了。
有些悲傷地往事注定隻是一道無法愈合的疤痕,再多的安慰也不過是劃過疤痕的流水,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如不說,讓悲傷的人少挂念他這道傷痕。
慕也說他在附近的公交車站等她。
她往慕也的方向走,老遠就看待慕也在沖着她招手。
于是她笑着向他飛奔過去,到了他身邊,才發現他給自己帶了一支向日葵。
“走吧,我們做公交車,下一站是和光嶺。”
許然不知這會慕也葫蘆裡又賣得什麼藥,隻是随他坐在站台等車,然後上車。
這個點,去郊外的人很少,慕也和許然坐在後排的位置上,許然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遠方的夕陽。
她想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和慕也做公交車。
許然高中的時候,有時候會坐公交車上學,她特别喜歡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總覺得看着窗外,就像在看一部很快的電影。
于是她跟慕也說這事,慕也說汽車的窗外也很好看。
“公交車的不一樣,會搖搖晃晃的,而且窗子是方方正正的。”
于是他們約定,在畢業的時候,一起坐一次公交車。
雖然後來沒做坐成。
再往後,慕也也時常做公交車,奔波在去學校和打零工的路上,他總是在搖搖晃晃中眯着眼。
想睡,但怕自己坐過了站。
于是他就看着窗外,看着周圍的一切呼嘯而過,向一場匆忙的電影,沒來頭,也沒結尾。
“慕也,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坐公交。”許然坐在慕也身邊,靠在他的肩頭。
“嗯,快到站了。”他的餘光看着許然,覺得光打在她的臉上很漂亮。
“和光嶺到了,請要下車的旅客有序下車。”溫和的電子音響起。
他們帶着向日葵下了車。
兩個人往前走了幾分鐘,這裡是個小山丘,爬上小山丘後,頂上是綠油油的草地。
“這裡很漂亮。”
“這裡以後準備種向日葵。”
“為什麼想在種向日葵?”
“因為想和你一起看花海。”
夕陽給天空披了一層迷離的金紗,慕也像是鼓起了什麼勇氣,對上她的眸子:“但我不止想和你一起看花海。”
“所以你想說什麼?”許然的雙手抓住他的雙手,她其實現在的表情很平靜,但心裡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花開也好,花落也好,是沒播種的土地,還是繁茂的花海,我都想和你一起看,隻要和你,眼前的都是風景。”
“所以,以後心裡想什麼,都和我說吧,比起所謂的美景,我更想和你看到一樣的風景。”慕也說得有點急,甚至差一點嘴瓢。
他在等她的答案。
許然笑了,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耳垂,悄悄在他低語道:“我也是。”
她将一如既往地回應他。